只淡淡道:“問來做什麼?”
墨九一臉正氣,“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墨妄考慮了一瞬,回答道:“蕭使君功力深厚,今日我與他交手,已拼盡全力,可他似乎有所保留,所以……”墨九擺了擺手,仰頭望月,“我不關心這個。”
奇怪地看著她,墨妄皺眉,“那你想問什麼?”
墨九眯了眯眼,一臉單純無害地看向前方的蕭乾,“等他們兩家殺起來,我們可以逃掉嗎?笨!”
沒想到她居然是這樣的打算,墨妄一怔,卻是嘆氣:“這件事情,墨家已經開罪了朝廷,我是不能袖手旁觀的。右系雖然與左系不和,近來也越發悖逆祖宗,但好歹同出一支……”
“得了大執事。”墨九不想聽思想教育課,“為今之計,你只有一個法子了。”
墨妄輕“哦”一聲,面色一凜,“願聞其詳。”
墨九一臉不屑地笑:“多簡單啊,早立下鉅子,早收拾孩子,早管教孫子,重整墨家聲威唄。”
她原也是隨口說說,可墨妄看她的眼神兒,分明有一種怪異的審視。墨九也不管他,摸了摸鼻子又問:“難道立鉅子很複雜嗎?你們是用投票選舉的,還是比武招選?應當都可以暗箱操作或者收授賄賂吧?”
墨妄苦笑,“要有那樣簡單,就好了。”
數十年來,為了鉅子的人選,左右兩派幾乎快打破頭了。
可掐來掐去,始終勢均力敵,誰也不服誰,也就是說,誰也不會尊對方的人為鉅子。
如此他們終於達成協議,遵祖宗遺命——找到墨家的命定鉅子。
聽到這兒,墨九不由大奇,“還有命定鉅子?怎麼個命定方法?”
墨妄眉頭蹙著,像是想到了什麼久遠的事,語氣沉沉,“上任老鉅子離世之前,便已推算出下一任鉅子的命格。然而,左右兩派幾十年來,四處尋覓,也沒有找到這個人……”
這樣傳奇的故事,墨九聽得津津有味,“那這個鉅子的命格是怎樣的?我也粗通命理,說來我幫你琢磨一下?”
墨妄目光一沉,別開頭去,望向天邊遠月,“這是墨家秘辛,恕難奉告。”
不爽地嗤一聲,墨九漫不經心道:“我也姓墨。”
墨妄輕笑:“可你非墨家人。”
他說得沒錯,雖然墨九也姓墨,可她家與墨家組織並無接觸,也沒有直接受墨家領導,甚至也不遵奉墨家理論。故而,他們家確實算不得墨家子弟。
可這貨是個臉皮厚的,她笑著蹭了蹭他的馬:“那我即刻加入墨家,好不好?你也不用給我太大的官,隨便做一個你們的分堂主就行了。嗯,要左派的堂主,畢竟我是好人。”
墨妄盯住她,像在看怪物。
“不說話就是預設了。”墨九嚴肅臉,“為視尊重,我直接拜你師父為師吧?大師兄,你快講給我聽。”
這個自來熟太不要臉了,簡直就是耍無賴。
可墨妄身為現任左執事,原則性極強,又豈會因她這三五句話便妥協?
他沉默地笑著搖頭,將馬速加快,不再受她糾纏,可墨九卻有意無意繞著他的馬轉悠,如此一來,兩個人慢慢落在了隊伍後面。前面的一行人,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可她一路笑語不斷,歡顏如斯,很顯然與墨妄相處甚歡。
“馭——停!”
蕭乾突地一聲沉喝,眾人紛紛勒馬驟停。
墨九正與墨妄說著話,完全沒有防備,待反應過來,為免馬兒撞上前面的馬,她也趕緊勒住韁繩,可速度太快,身子也不免跟著往前一撲。於是,她收勢不住滑下馬去,差一點兒摔了個四腳朝天。
她爬起來瞪向蕭乾,“官道這麼窄,你要喊停,就不能先給個提示?差點兒沒摔死我。”
換了旁人,這樣罵樞密使已是僭越,人家不理會她也就罷了。可墨九不是“瘋子”麼?瘋子的行徑總是奇葩的,她拍拍身上的泥土,走到蕭乾面前,抓住他的馬頭,便歪著腦袋問他:“你故意整我的?”
蕭乾容顏涼如清月,不理會她,看向墨妄便要說話。
墨九扯住他的袖子,逼他轉過頭,不讓他與墨妄說話,“你故意整我是不是?”
於是,蕭乾第二次抽出袖子,想與墨妄說話。
墨九踮著腳跳起來,繼續攔在他馬前,“蕭六郎,你故意整我的,是不是?”
一連三次,蕭乾不能再當她不存在了。
他從馬上低頭,逼視她:“問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