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酸。
然而時間不對,一切都不對了。
這一瞬,她像被涼水澆了一個透心。
“蕭六郎……”她喚。
“嗯。”他低頭,扶在她腰上的手,又是緊了緊,“怎麼?”
他低沉的聲音,帶著溫熱的呼吸,擦著她的額頭飄過。他的胸膛緊緊貼著她,有一種淡淡的中藥香氤氳在彼此之間。不是那種刺鼻的,聞之反胃的,而是那一種清爽乾淨,類似青草的清幽味兒。墨九從來都沒有討厭過這種味道,可這一瞬,她卻討厭了。在蕭六郎的輕“嗯”聲裡,她討厭了個徹底——
為了讓方姬然勝出,向來孤傲冷漠的男人,居然可以如此放低底線,動手抱她?
怪異地呵笑一聲,她推開他的胳膊,仰頭道:“你曉得世上什麼東西最不可信嗎?”
蕭乾微怔,低頭凝視她,呼吸淺淺間似有笑意,“什麼?”
“女人的話。”墨九也跟著他笑開,露出幾顆白生生的牙,情緒並沒有什麼反常,爾後還低著聲,用一種極為媚惑、妖嬈,也古怪的笑意,淡淡朝他呵氣道:“傻子,你祖宗逗你玩呢,還當真了?我為什麼要讓著方姬然?墨家傳承千年,弟子遍天下,鉅子之位,多大的誘惑力?我怎肯為你一個擁抱便放棄?”
輕言輕語的說完,她不帶情緒的剜他一眼,轉身而去。
“墨九?”蕭乾手上空空,懷裡空空,神色微微一暗,跟上兩步,“站住!”
墨九被他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俏皮地笑:“六郎,還有事?”
“你在生氣?”蕭乾似乎有些莫名,眉頭微蹙著,慢慢走近,沉默一瞬,又拉她過來,張開雙臂抱住她,輕嘆一聲,好像有些懂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懂,低頭凝視她的眼,“你讓我抱,我便抱了。莫非你定要逼我說那樣的話?”
“哪樣的話?”墨九抬眼,滿眼都是笑。
“沒有*蠱,我也不會殺你,可我……”為什麼要殺你?
話還未說話,墨九便掙扎著低喝,“放手!”
“墨九……”他沒有鬆手,反倒加重了力道,可眼前手影一閃。
“啪”一聲,他臉頰上一陣刺痛傳來。
他居然被一個婦人摳了耳光。
慢慢的,他鬆開摟緊她的手,抿唇盯住她,目光深邃、複雜,似壓抑著某種情緒……墨九迎上他駭人的目光,嗤笑一聲,似乎手被打痛了,不太舒服地緩緩揉了揉,輕輕推開擋在面前的他。
“蕭六郎,你的節操哩?還要不要了?”
節操是什麼蕭乾不知道,墨九也沒指望他會知道。剛才出手扇他那一耳光,完全是在盛怒之之又掙扎不開的下意識行為。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掌摳蕭六郎……那個風姿絕豔、尊華無雙的男子。可她打了也就打了,不後悔,也不認慫。他的強行擁抱與那一句問話,踩得她底線全面崩盤,她覺得蕭六郎值得起這個耳光。
“好自為之吧。”原想再教育他幾句,不要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可墨九發現蕭乾左臉的嘴唇邊上,被她的指甲劃傷了一條血痕,隱隱有血珠子冒出來,而他目有厲色,卻一動也未動,當即就有些嘴拙了。
他的鮮血惹了她的眼,他的目光也亂了她的心。她沒有辦法再待下去……片刻也不行。
幾乎下意識的,她調頭便往稻草堆外面走,就像背後有鬼攆似的,腳步邁得飛快,可不過剎那,一個身影便攔在了她的前面,身高的優勢,讓他氣勢逼人,清俊、冷豔的氣質變成了力道與野性,威壓得她腳還沒邁開,又重新落入了他的手裡。
“你在發什麼瘋?”他低喝,喑啞的聲音裡,有著墨九從來不曾在他身上見過的狂躁。
沒錯,幾乎從來都沒有。蕭六郎淡如清風,高遠若雲,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永遠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不將世俗上的任何人看在眼裡,他是孤獨的,冷傲的,但那也只是一種他自我享受的孤獨,不願意與任何人為伍的一種自我封閉。可他居然被她激怒了,狂躁了,甚至都沒再顧及男女大防,叔丨嫂關係,緊緊抱住她,半分不松。
奇怪的,墨九突然不知如何回答。
是她在發瘋嗎?好像打人的確實是她。
可她發瘋,不都是他惹的嗎?
墨九受不得他突如其來的激動,急欲掙脫他的擁抱。
“我看瘋的人,根本就是你!”
一個緊緊不放,一個拼命掙扎,這樣的擁抱少了暖意,添了喘氣,像在幹仗。可男女之間的戰爭素來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