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放棄這個‘上結至知’的機會,快五十歲的人陪著個不到二十歲的娃娃,整天花天酒地,走馬章臺,把景王哄得無比開心,將他引為平生至交。
所以景王過生日,趙文華是無論如何也要儘量趕回來的。正好胡宗憲把兩場勝仗的捷報送來,他便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奏疏,說經過自己近兩年的努力,東南終於‘水陸成功,海晏河清’了。既然倭寇海盜都已剿滅逐淨,自應回京覆命了。
他斷定這道奏疏一上,必能邀準,行囊就不妨早早打點,所以一接到準他回京的聖旨,次日就啟程出發,竟然與沈默同時抵京。
不過長長的隊伍透過後,沈默也沒見著趙侍郎的人影,興許是為了少惹非議,沒有和東西一起進京吧。
待街道空出來,沈默便和朱十三繼續前進,待穿過外城,進了正陽門之後,便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只見寬闊筆直的前門大街左右,滿是鱗次櫛比的氣派店鋪,什麼綢布店、藥店、鞋店、餐館、戲院,應有盡有,說不盡的繁華。再看那熙熙攘攘、乾淨體面的人群進進出出,連說笑都那麼爽朗自信,透著一股皇城根兒的自豪勁兒。
看見沈默表情的變化,朱十三暗暗得意道:“解元郎,比之杭州如何?”
“不一樣。”沈默搖頭道:“杭州精緻優雅,這裡豪放大氣,人也多得多。”
“那是,從遼金蒙元至今,咱們北京城就一直是帝都,”朱十三滿面紅光道:“屈指一算已經五百年了,這份尊貴氣度,那是誰也比不了的。”
雖然對於他拿外族政權充數很不以為然,而且那些城市跟現在的北京城也不是一個地方,但沈默不會冒犯一位主人的自豪,面上流露出恰當的笑容,還微微點頭,讓朱十三十分的受用。
他便拿出十二分的熱情,帶著沈默徜徉在前門大街上,吐沫橫飛的向他解釋這裡以及附近的情況。什麼廊房頭條是珠寶玉器市場,二條則集中了三十家官爐房,熔鑄銀元寶;在錢市衚衕、施家衚衕、西沿河一帶開設了許多錢市利銀號。
許多達官貴人就在二條兌換真金白銀,二條買了玉器首飾,直奔八大胡同消費。又說八大胡同裡的姐兒燕瘦環肥,南腔北調,甚至還有金髮碧眼的西夷,弄得沈默雖不能至,心卻嚮往。
在他忘情的介紹下,終於離開了繁華的前門一帶,雖然店鋪少了些,但依然道路寬廣,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直到上了東長安街上。這裡沒有平民居住,道路也格外寬闊,道路兩側是許多富麗堂皇的高大衙門,看門口那一對對威武的石獅,不用問也知道,到了中央官署聚集的地方。
但其中一個青灰色石牆,同色門簷的衙門,透著股子森森鬼氣,和周邊那些古色古香,流簷靜壁的建築十分不協調,沈默不由小聲道:“這是什麼衙門?”
“我們北鎮撫司的衙門。”朱十三一臉自豪道:“怎麼樣,夠威嚴夠肅穆吧?許多人即使從門口走過,也會嚇得兩腿發軟的。”
‘果然是什麼人配什麼衙門啊。’沈默不由暗暗感嘆一聲,他這才發現,四周經過的官員和路人,都緊貼著大街的另一邊,且都在用一種很奇妙的眼光看著自己,那目光就像看待一隻落入虎口的小羊一樣。
這時門口那些身著紅色飛魚服,腰胯繡春刀的錦衣衛校尉,也注意到有人走過來,定睛一看,不由驚喜道:“十三爺回來了!”趕緊迎上來,幫朱十三牽著馬,笑道:“您老這一趟去的可夠久,孩兒們都想死您了。”
朱十三笑罵一聲道:“想著贏老子的錢吧!”他馬吊水平極臭,偏又痴迷其中,在路上時就被三個同伴殺得屁滾尿流,連胡宗憲送的錢都輸光了。
那校尉嘿嘿直笑,卻是不能承認的,看一眼沈默道:“這小子是你們帶來的,犯了什麼事了……嘖嘖,長得真俊啊,很嫩吧?”最後一句話說的極為曖昧,弄得沈默渾身汗毛直豎。
朱十三拿馬鞭虛抽他一下,作色罵道:“洗乾淨耳朵聽著,這是咱們沈大人的唯一學生,再敢胡說就騸了你!”
那校尉聽了先是一愣,接著正反抽自己兩個大嘴巴,低頭哈腰的向沈默賠不是,說自己該死云云。
沈默故作不解的笑道:“你也沒有得罪我,賠什麼不是?”
“我剛才說那個……”校尉的腦子有點進水,還想解釋解釋,卻被朱十三嚴厲的眼色止住,問他道:“大都督在府裡嗎?”
“大都督給陛下護法去了,”校尉小聲道:“現在是大爺署理事務。”
“嗯。”點點頭,朱十三便帶著沈默進去,穿過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