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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苦的呻吟驚醒,只見丁惠雙目緊閉,兩手按著腹部蜷成一團,口中斷續地呻吟著,似乎做著什麼噩夢一般。羅靖搖晃了她幾下,她才勉強睜開眼睛,低聲道:“爺,我肚子痛。”

羅靖抱著她坐起身來,高聲喊道:“芳雲,芳雨!快去請郎中!”

碧泉趕著馬車很快接來了吳郎中,老頭子診了半天脈,淡白的眉毛緊擰在一起,終於還是道:“將軍,老朽確實診不出什麼,夫人脈相正佳,可是這腹中胎兒……”

丁惠伏在枕上啜泣起來。羅靖煩躁地走了兩步,突然停步沉聲道:“碧泉去把張太醫請來。”

丁惠一震,從眼角瞥了羅靖一眼。碧泉就候在門外,聞言略一遲疑,應了一聲轉身走了。羅靖進了帷帳坐到床邊,摟著丁惠柔聲道:“別怕,張太醫醫術是好的,讓他來診診脈再說。”

碧泉回來得還是很快,張太醫胡亂套了件外袍就跟著過來。羅靖起身兜頭一揖:“煩勞張大人半夜過來了。”

張太醫看一眼碧泉,又看一眼外屋的吳郎中,搖手道:“將軍不必客氣,待下官先為夫人診一診脈。”

屋中一片寂靜,眾人的目光都盯在張太醫的兩根手指上。良久,張太醫收回手,沉吟道:“夫人的脈相無恙。”

羅靖心裡微微一涼,道:“那腹中的胎兒?”

張太醫摸了摸下巴,目光悄悄向碧泉看了一眼,緩緩道:“胎兒麼……恐怕未必能順利產下。”

羅靖只覺心不知落到了哪裡,空空蕩蕩。碧泉送兩位郎中出去,他竟然沒有發覺。丁惠側身向內躺著,嚶嚶啜泣,哭聲像針似的紮在羅靖心上,他站了良久,忽然轉身走了出去。

沈墨白還沒睡下。這些天他心裡總是在想丁惠有孕的事。羅靖的手相明明是無後,為什麼丁惠卻能有孕?不知不覺地,他又從箱底翻出了那個布人,可人偶握在手裡,他又遲疑了——為什麼還要執著呢?明明連師傅留下的硯臺都扔了,又何必還要執著?不如渾渾噩噩過這一生,也未必不是一種選擇。深深嘆口氣,他把布人扔進火盆。燒了吧,燒了,就一了百了。

布人扔進火中,邊緣很快燎焦了,開始竄起小小的火苗。沈墨白正出神地看著,門突然被踢開,緊接著,一個人旋風般捲到他面前,一手撈起了火盆中那燒了一半的布人:“這是什麼!”

沈墨白怔了一下,羅靖暴怒的臉已經出現在眼前:“這,是,什,麼!”幾乎是一字字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每個字都像冰稜子一樣尖硬而冷。

羅靖此時只覺心中冰冷。他看過沈墨白畫掃晴娘,只是寥寥幾筆,人形就躍然如生。手中這個布偶,雖然已經燒了一半,可墨色的眉眼尚在,分分明明的便是丁惠。他懷著希望和疑惑而來,卻只看見這個燃燒著的布偶。他緊緊握著那冒火的東西,掌心灼熱疼痛,心裡的煎熬卻更甚。他把手中布偶一直送到沈墨白臉前,啞聲道:“說話!這是什麼?你跟惠兒有什麼仇,要這樣害她?”

沈墨白心裡微微一涼,或者是該來的終於來了,他反而平靜:“我沒有害誰。這是我做來占卜用的。”

羅靖冷笑:“你想卜算什麼?”

沈墨白淡淡道:“卜算她腹中的胎兒是——”他突然說不下去了。說什麼?說羅靖無後?說丁惠腹中胎兒不會是羅靖的?

羅靖手一直伸著,布偶上的火苗已經被他攥熄在掌心裡,可是仍然灼燙:“卜算胎兒如何?卜算是男是女?還是卜算幾時下生?或者,根本就不讓她生下來?”

沈墨白微微有些急了:“不!我只是——”

羅靖怒吼:“只是什麼!”

沈墨白不得不說:“你,你掌紋有無後之兆,我只是不解她為何還能有孕……”

羅靖哈哈大笑,笑聲冰冷:“不錯,有你在,讓我無後確實易如反掌。”

沈墨白像被戳了一刀似地縮了縮。他知道羅靖誤會了,但,那道截斷掌紋的傷痕卻正是因他而生,羅靖這番話,其實也並沒有錯。

羅靖胸頭怒火翻騰,可是內心深處似乎還抱著一絲希望,連他自己也不曾覺察。兩人對峙著,誰也不說話。一片靜寂之中,突然傳來芳雲的喊聲:“爺,爺!夫人,夫人——”尖利的叫聲在靜夜中讓人不寒而慄。接著碧泉的腳步聲飛奔到門外:“爺,夫人——小產了!”

羅靖還沒清醒過來,手掌已經揮了出去:“你這個妖孽!”

沈墨白被這一記耳光摑得耳朵嗡嗡作響,半邊臉都麻木了。口中微鹹,他用手指抹抹唇角,帶出一縷鮮紅,扎得眼睛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