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再次打破沉默。“我給妳的匕首。”
極夜安靜地撈起另一撮長髮,金色的髮絲纏繞指尖,她以毛巾印幹水氣,動作輕柔且小心,但沒有立即答話。塞拉菲娜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麼,很快又開了口,“妳躲了我一個晝夜,小貓。沒人能夠永遠避開他們的契約者,尤其是在我們兩個都還未履行自己的承諾之前。”
“別以為妳能用那個人的事情來壓我。”極夜眯起眼睛,罕見地動了情緒,“如妳所言,我們是契約關係,從來都不是主僕,風行豹不可能向人臣服。”
在這個時候,一個平靜不了的朋友──倘若她能夠將極夜定義成朋友的話──要比什麼都更讓塞拉菲娜安心。或許她所需要的並不是路迦鎮定得刻意的撫慰,不是將她當成一個棘手案例的醫者,而是一個能給予她實感的熟人。
一次讓她下定決心的輕推。
思及此,塞拉菲娜翹唇一笑,這一刻才真正讓極夜覺得眼前人還是她所熟悉的多拉蒂女孩。“我知道。正因為我知道妳在大事上有自己的堅持,才會選擇信任妳的能力與決心。妳把匕首放在哪裡了?”
“貼身收藏。”極夜又垂眸望向指間的髮絲,她想了整整一個朝夕,還是想不出任何能讓事態變好的方法。她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做曾經答應的事情,而那正正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一直貼身收藏。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妳給我防身用的,包括他。”
“那也的確是我的其中一個目的。”塞拉菲娜說,“在人前現出獸態非常危險,我相信妳比我更清楚這一點。女孩子還是有點防身的東西比較好。把匕首拿出來。”
極夜依言而行,將匕首交到塞拉菲娜手上的時候尤其小心。
金髮的法師將刀推出皮鞘,匕首反射出銀色冷芒,有一縷已經乾透的髮絲落到側鋒上,悄無聲息便已被其切斷。目不能視,塞拉菲娜下一秒鐘便幾乎把自己的手指放到刀身上面,在旁邊的極夜看得心驚膽顫,想都沒想便把她的手攥到自己掌心之中。
塞拉菲娜回頭朝她一笑,角度微妙地偏移到極夜旁邊一點的位置。前者乖乖讓她奪回匕首,然後相當隨意地糾正好極夜執匕的手勢。“……沒錯,就是這樣。手拿穩一點,那時候要是手抖的話會很痛苦。”
法師繼續說下去,“妳就這樣斜刺進去,近心臟的肋骨位置比較好下手……不要拖太久,也不要哭得太明顯,如果我那時候還能夠看見的話,我不想自己最後看見的是你們為我而哭。”
“她的狀態如何?”
“還是那樣子。”極夜看了一眼離他們只有十米左右的房門,神佑者的五感都比常人優勝,尤其是在失去視力的情況之下,塞拉菲娜很可能聽得見他們的對話。也就是說,她的說辭愈是保守便愈安全。“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你可以直接帶她出去。需要我幫忙嗎?他們或許還在外面。”
路迦搖頭,如果永晝和極夜找了一天都找不到意圖偷襲的人,要麼是因為他們還未趕到,要麼是因為來人已強得他們無法察覺。這兩個處境都已經沒有擔心的必要。“永晝跟外祖父在一起,或許妳可以去找他說話。”
“那我先走了。”
極夜狀若無意地整了整自己腰後的匕首套,路迦卻好像沒注意到她的動作。事實上,他已經把視線放到房門上面,是想繼續這場對話還是去找他真正惦念的人,極夜覺得他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所以她決定放棄暗示。現在可能還不是時候。“等她服完藥之後,我再回來守幾個小時。”
“不必。”路迦以下巴示意樓梯的方向,“妳先出去放風。我親自來守。”
“有人想要見妳。”
塞拉菲娜把頭移向聲源──至少她如此判斷──也聽見了外面的一場對話。極夜的表現讓她覺得滿意,但老實說,塞拉菲娜不認為小貓會蠢得一轉身就告密。“誰?我不認識神紀城裡的任何人。”
“麗卡。拿高。她在另一間學院上學。”路迦輕輕捏過她的下巴,將偏移到旁邊的視線重新移到自己身上,縱使他知道這個動作毫無意義。路迦又頓了片刻才說出下半句話,“她說她還欠一個道歉。”
“那也不是欠我,而是欠你。”塞拉菲娜的反應相當冷淡,但這並不令人意外。她和麗卡的最後一次見面絕對稱得上不歡而散。“無論如何,都與我無關。”
路迦蹲到她床邊,撈起她的手,略試了一下/體溫,隨即皺起了眉,“我覺得見一面也無不可。服完藥之後妳會需要休息,起碼有一週時間不能出去……妳的手太冷了,下次不舒服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