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一身才華不能施展,他們感到痛苦。看到百姓生計堅信,他們感到痛苦。在洋貨衝擊中國市場,讓地主和地主士紳開辦的手工作坊受到致命打擊,他們感到痛苦。”
陳克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點激動的表情都沒有。反倒是黑島仁卻感到了一種兔死狐悲的痛苦感。光復會這些革命者們感受到的痛苦,黑島仁在日本的時候,有過不少相同或者類似的感受。即便是日本經歷過明治維新,經歷了一次次的勝仗,但是日本國內的民眾生活並沒有改善的跡象,不僅如此,原先的社會解構被破壞之後,壓迫者們表現出更加兇殘的一面來。大財團們生活窮奢極侈,窮人淪落到只有進入工廠遭受極大摧殘才能混口飯吃的地步。而且大財團們不僅兇殘的剝削窮人,更讓大批原本日子過得去的中小資產階級淪為無產者。黑漆漆的彷彿看不到勁頭的未來,讓黑島仁感到既痛苦又絕望,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會遠渡重洋到中國來尋求革命道路。
陳克平靜的說道:“對光復會來講,他們把一切痛苦都推倒現在的當政者,推倒滿清朝廷身上。他們認為推翻了滿清朝廷,一切痛苦都會結束。我並不是要替滿清來辯解,我要指出的是,推翻了滿清之後,這痛苦也不會消失。甚至會更加痛苦。”
聽了這話,黑島仁連連點頭。可以說人民黨的同志裡頭,對此最有實際感觸的莫過於黑島仁。
“我之所以要你來當這次醫療隊的政委,就是希望你能夠辨清這些非常容易混淆的事情。希望你能夠在思想上幫助同志們看清光復會的問題,不要讓這些同志對咱們人民黨的革命行動產生什麼誤解。”
陳克說完,黑島仁立刻答道:“是。我一定努力完成工作。”
回答完了之後,黑島仁卻又遲疑了,他沉吟了一下又問道:“陳主席,那麼怎麼才能消除這些痛苦呢?”
見陳克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明亮的目光看著自己,黑島仁連忙更詳細的解釋道:“陳主席,我感覺大部分投身革命的原因都是因為感到了痛苦,為了擺脫痛苦不得不透過參與革命來解決各自的痛苦感覺。所以我想問問,怎麼看待痛苦和革命之間的關係。”
這個問題有點大,陳克覺得有點為難,即便是陳克自己也不能說自己真的解決了這個問題,他想了想才答道:“想解決痛苦,每個人的途徑都會不同。這點請黑政委先確定。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也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我的方法或許適合我自己,但是未必適合別人。就我自己來說,我認為解決痛苦的要點莫過於兩點。第一,要睜開眼睛看世界。第二,成為一名戰士。”
黑島仁非常認真的聽著,對他來說加入了人民黨之後,已經在很大程度上解除了以往的痛苦,但是新的問題與痛苦卻在不斷產生,如果能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黑島仁自然是希望能夠儘早瞭解到。
“睜開眼睛看世界,就是能夠實事求是,而不是試圖去把世界幻想成自己認為的模樣。那樣,你知道痛苦與艱辛不可避免,你就不考慮痛苦的問題。因為考慮這些痛苦不痛苦完全沒用。”
陳克的答案實在是大出黑島仁意料之外,雖然陳克的話的確有道理。不過這種因為知道感覺痛苦沒用,所以根本不考慮痛苦的態度,實在是有些“掩耳盜鈴”的味道。黑島仁覺得自己未必能接受。
“第二,作為一名戰士。求的是做事,我們透過嘗試,透過摸索總結,發現事情的規律,能夠控制這些事情。然後也能最大程度上減少不必要的痛苦感覺。當然了,從另一個角度,當你全身心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頭也不痛,蛋也不癢,根本沒有心思去感覺痛苦不痛苦這種事情。”
陳克說完之後,又覺得這些道理還是沒有真正說出自己的感覺,他又思考了一陣,這才補充說道:“當然,我覺得對我現在來說,痛苦不痛苦根本不在我考慮範圍之內。我只是努力去實事求是的辦事,根本不是為了擺脫痛苦,或者考慮能否擺脫痛苦。在我的感覺裡頭,根本沒有痛苦這個概念。我試著去理解痛苦,僅僅是為了去理解別人。對於我自己而言,我沒有這種感覺。”
這話實在是超出了黑島仁的理解範圍之外。當黑島仁發現陳克好像能夠輕鬆解決任何痛苦的時候,卻聽到陳克說自己根本沒有痛苦的感覺。這種極大的反差讓黑島仁懷疑陳克是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不過這種懷疑並沒有維持太久,陳克突然有些恍然大悟的說道:“黑政委,我剛才沒注意到一件事。我們首先有一個誤區,就是對痛苦的定義。我是把看到那些無法接受事實後的感覺都歸於痛苦。不知道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