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錦綸堂”不成了……”
一句不成了,讓房內的所有人無不是一時心酸,他們經歷過“錦綸堂”的輝煌,同樣也經歷了它的衰敗,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有一天“錦綸堂”會不成了。
“官府,官府不待見咱啊,我去找巡撫大人,這般說,那般求,換來的就是一句,官府自有官兵,根本就不顧廣州數萬織戶的死活啊……”
會首的話讓眾人一時語塞,不知道再要說些什麼了。本來他們還對會首與巡撫大人見面充滿信心,在他們看來,即便是官府再看重工廠,也得顧忌到西關數萬機戶的生計吧,那可是小十萬人啊,可誰曾想,官府壓根兒就不在乎。
“咱“錦綸堂”沒救了,你,你告訴會里弟兄,是,是我這個會首無能啊……”
此時的趙存南全是一副命如遊絲,不過他的那頭腦似乎還是清醒的。又沒有說出任何糊塗話來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清楚。
“不能保住大傢伙的飯碗啊……”
“趙會首,瞧您說的,這哪裡是您無能,分明就是官府欺壓良善,官府只重廠利,全不顧小民死活,這樣的官府,當真是可惡。”
“可不是,分明就是官府威逼,若不是官府一味為洋廠撐腰,數萬機戶又豈會衣食無著!”
房間內頓時響起了一片不滿聲,此時一直以來,一壓在眾人心頭的不滿爆發了出來。
“豈止是衣食無著,他們根本就是想餓死咱們……”
聽著眾人的言語,趙存南微微地閉上眼睛,此時的他似乎當真是油盡燈枯了。
好一會,在眾人發洩的心中的滿時,他才微微張開眼睛,看著會中的眾人,看似油盡燈枯的他也無力說什麼了。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苦我廣州小民啊……”
說罷,又閉上了眼睛。而眾人看著會首這副氣若游絲的模樣,心底無不是湧起一陣悽然,在他們看來會首是被巡撫活活逼到這步田地。
“這李貴州壓根沒有把咱們廣州人當成人,照我說,明個咱們就讓幾萬“錦綸堂”的機戶全都到巡撫衙門去,我非得看看,這李貴州當真敢讓開槍不成!”
又是一聲言語傳到趙存南的耳中,他那閉著的眼簾似乎跳了下,但卻只是無奈的搖頭道。
“不能,萬萬不能如此啊……”
“對,就去巡撫衙門,不給他姓李的一點顏色看看,他當真以為咱們“錦綸堂”是碼頭的苦力,就那麼任他們欺負!”
就在眾人群情激奮的時候。身為副會首的張庭鵬站起身來,碰著眾人擺擺手說道。
“大家不要吵了,不要再打擾趙會首養病,咱們先到客廳裡商議此事吧!”
一句商議此事,讓眾人明白了副會首的意思,顯然他是支援給官府些顏色看看,實際上過去的一百多年間,他們總會藉助各種方式讓官府意識到他們的存在,現在只不過是舊事重演罷了。
幾個小時後,在臨近午夜的時候,張庭鵬再一次來到的趙存南的臥房中,再次坐到他的床邊,而一直在一旁侍候著父親的趙禮書連忙退了出去,他已經得到了父親的吩咐。
“義林兄!”
張庭鵬不過剛一開口,原本躺在床上看似氣若游絲的趙存南,立即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他那看似無神的雙目中這時也恢復了先前的神采。
“怎麼樣?他們同意了嗎?”
若是這會兒有人看到他的這副表現的話,一定會嚇一跳。畢竟先前他似乎快要死了,而現在卻差不多又活蹦亂跳起來。
“大傢伙能不同意嗎?畢竟官府現在是要把咱們往絕路上逼啊。”
張庭鵬笑了笑,那語氣中盡是得意之色。
“我是咱們再不動手,估計不等那些機戶餓死,咱們一個個的就非得餓死不可!既然官府不在乎咱們的死活,那他姓李的死活,又關咱們什麼事?”
接著他又把聲音微微一壓。
“大傢伙決定了,明天去慶一堂、天綿堂這幾家機廠都給燒了!非得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不可。”
張庭鵬的語氣顯得極為平靜,似乎像是在說一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燒!非得燒了那些洋廠,若是不燒的話,巡撫衙門那邊就不知道民憤滔滔,就不知道咱們“錦綸堂”!單單只是到巡撫衙門那裡,他姓李的還是會把咱們當成軟麵糰玩,只有燒了那些機廠,他才知道咱“錦綸堂”的歷害!”
這會兒趙存南完全沒有絲毫病危之狀,那說話時更是精神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