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樣。對於德蘭麥亞計程車兵而言,弗萊德是一個救世主般的英雄。當他們面對強大的敵人,一次次失敗、退卻的時候,正是他們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帶領著他們打破了敵人不可戰勝的神話,給予他們勝利者的驕傲。這個年輕的黑衣將領已經成為所有士兵心中不敗的偶像,猶如神祉和傳說般在他們心底最深處打下了清晰耀眼的烙印。即便是最愚蠢最盲從計程車兵也不會把這樣一個偉大的人與“叛國者”這樣一個卑劣的稱呼聯絡起來,只有那些想象力豐富的陰謀家的大腦才能把這兩者不可思議地結為一體。
他所訴說的是事實,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實。可是,只有當這事實從弗萊德口中說出來時,才格外有力量,足以壓倒服從命令的軍人天職,壓倒自王位傳遞下來的權威和尊嚴,壓倒權力者的威脅和誘惑。
“我們為死去的人而來,他們中有你們的父兄,有你們的摯友,其中還有我的朋友,雷利格蘭特中校,他為掩護我們死在超過十倍的克里特人圍攻之下。你們中有人認識他,知道他是一個多麼善良和藹卻又正直勇敢的人。現在,這個人死了,並且被剝奪了他應得的一切榮譽,揹負著一個軍人最卑劣的名聲屈辱地死了。而那個謀殺他的人,汙衊他的人,正是你們所遵從的人。”
“我們為報仇而來。如果你們中有人質疑我們的正義,請繼續拿起武器,我願意用生命捍衛我的信念。”
“但我誠摯地懇求你們,放下手中的刀劍,它們不應揮向自己的親人……”
說完這些話,弗萊德繼續放馬前行,一直走入守軍的長槍陣中,緩慢而鎮定,就好象一個將領在檢閱自己的部隊。
我緊緊跟隨在他身後,心中安定塌實。在這一刻之前,我絕不會相信自己能夠如此鎮定自然地在剛剛交戰的敵軍陣地中行走。但現在,我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
這時候,只要有一個人高呼一聲,拿起武器撲向我們,鼓動起其他人的戰鬥意志,我們就會在頃刻間被這幾千人砍成齏粉。可是這種事情絕不會出現。
因為他們面對的是弗萊德,是那個總能伴隨著奇蹟出現的勇士。
“噹啷!”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金屬掉落的聲音,然後是第二聲,第三聲……頃刻間,這富有感染力的聲音匯成了一片,在我們經過的陣地上一列列響起,彷彿是在向弗萊德致敬行禮。
在城牆腳下,我們看見了這座城市的指揮官米洛中校。這是個高大強壯的男子,大約三十歲上下,生於一個破落的騎士家庭。在出徵綠葉森林前,我曾和這個人有過數面之緣。他是忠於職守、將命令等同於真理的古板軍人,同時,也是個讓人尊敬的正直的武者,有著無可指摘的高尚品行。他更看重他的軍職,看重自己作為一個軍人在王座前發下的誓言。這種在我看來毫無意義的古典禮儀在這個看起來是如此沉重,就彷彿是必須用一生去實踐的忠誠和命運。
他就站在那裡,帶著一個軍人的驕傲姿態,絲毫看不出身為戰敗者的氣餒和羞愧。
“古德里安將軍,好久不見。”他極其鄭重地向弗萊德行了一個騎士禮。從對弗萊德的敬稱和他所使用的禮節來看,他並不認為弗萊德對他有什麼權利。
弗萊德翻身下馬,同樣用對待一個騎士的禮節對待中校。
“您好,中校。”
“您一個人擊敗了我的軍隊,將軍。您是我見過的最偉大的軍人和最高尚的人,我向您致敬。我已經下令全軍向您投降,希望您能善帶這些士兵。我以我的劍宣誓,他們是被迫與您交戰的。”
“非常感謝您,中校,您的理智和仁慈制止了一場沒有意義的廝殺。我謹代表所有士兵——包括您計程車兵——感謝您。”
這場戰鬥已經結束,我們取得了勝利。不,與其說是我們勝利了,倒不如說是弗萊德勝利了。他一個征服了一座城市,並不是倚仗他的劍,而是因為他高尚的人格。這才是他最強大的武器。
可是,這場戰鬥結束了嗎?
“我謹以效忠於德蘭麥亞的軍人的名義,抓捕叛國者弗萊德古德里安!我要求您投降,以避免不必要的傷害。若您反抗,先生,我不得不遺憾地選擇使用武力。”在完成所有的投降手續之後,米洛中校抽出他的長劍,指向弗萊德的臉。
“對不起,將軍,我必須忠誠於我的國家。”中校的手輕輕地顫抖著,那不是一個戰士在作戰時應有的手。他的眼神堅毅而哀婉,帶著必死的慷慨神色。
“您這不是在忠誠於您的國家,中校,您只是在忠誠於一個沒落的姓氏。這值得嗎?”弗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