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敢於承擔風險,因而也更兇狠頑強。如果說牛是配完種就走的二流子,那麼,兒馬子就是蒙古草原上真正的偉丈夫。
沒過多久,激烈的馬戰突然開始。馬群裡所有兒馬子,都凶神惡煞地加入了廝殺。一年一度蒙古馬群中驅趕女兒,爭搶配偶的大戰,就在觀戰臺下爆發了。
三個人坐在狼圈旁的草地上靜靜觀看,小狼也蹲坐在狼圈邊線,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馬群大戰,狼鬃瑟瑟顫抖,如同雪地裡飢狼。狼對兇猛強悍的大兒馬子有一種本能的恐懼,但它看得全神貫注。
五百多匹馬的大馬群中,有十幾個馬家族,每個兒馬子統率一個家族。最大的家族有七八十匹馬,最小的家族只有不到十匹馬。家族成員由兒馬子的妻妾、兒女構成。在古老的蒙古馬群中,馬群在交配繁殖方面,進化得比某些人還要文明。為了在殘酷的草原上,在狼群包圍攻擊下能夠繼續生存,馬群必須無情地剷除近親交配,以提高自己種群的質量和戰鬥力。
每當夏季,三歲的小母馬接近性成熟的時候,兒馬子就會一改慈父的面孔,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女兒趕出家族群,決不允許小母馬跟在它們媽媽的身旁。發瘋發狂的長鬃生父,像趕狼咬狼一樣地追咬親生女兒。小母馬們被追咬得哭喊嘶鳴,馬群亂作一團。剛剛有機會逃到媽媽身邊的小母馬,還未喘口氣,兇暴的兒馬子又快速追到,對小母馬又踢又刨又咬,絕不允許有絲毫頂抗。小母馬被踢得東倒西歪,只好逃到家族群之外,發出悽慘的長嘶苦苦哀求,請父親開恩。但是兒馬子怒瞪馬眼,猛噴鼻孔,狠刨勁蹄,無情威脅,不許女兒重返家族。而小母馬的媽媽們剛想護衛自己的女兒,立即會遭到丈夫的拳打腳踢。最後大母馬們只好無可奈何地保持中立,它們也似乎理解丈夫的行為。
各個家族驅趕女兒的大戰剛剛告一段落,馬群中更加殘酷的爭奪新配偶的惡戰接踵而來,這是蒙古草原上真正雄性野性的火山爆發。馬群中那些被趕出族們,無家可歸的小母馬們,立即成為沒有血緣關係的其它兒馬子的爭奪物件。所有兒馬子都用兩隻後蹄高高地站立起來,捉對廝殺搏擊,整個馬群頃刻間就高出了一倍。它們用沉重巨大的馬蹄當武器,只見馬蹄在半空中,像掄錘,像擊拳,像劈斧。馬蹄鏗鏘,馬牙碰響,弱馬被打得落荒而逃,強馬們殺得難分難解。前蹄不靈就用牙、大牙不行就轉身用後蹄,那可是能夠敲碎狼頭的超級重武器。有的馬被尥得頭破了,胸腫了,腿瘸了,但兒馬子們毫無收場之意。
當小母馬趁亂逃回家族的時候,又會遭到狂怒的父親和貪婪的搶親者共同追咬。兒馬子又突然成了戰友,共同把小母馬趕到它必須去的地方。
一匹最漂亮健壯的小白母馬,成了兩匹最兇猛的兒馬子爭搶的目標。小母馬全身雪白的新毛柔順光亮,一對馬鹿似的大眼睛嫵媚動人。它高挑苗條,跑起來像白鹿一樣輕盈快捷。楊克連聲讚道:真是太漂亮了,我要是匹兒馬子也得玩命去搶。搶婚比求婚更刺激。媽的,草原上連馬群的婚姻制度都是狼給定的,狼是馬群最大的天敵與剋星。如果沒有狼,兒馬子犯不上這麼兇猛無情,小母馬也不得不接受野蠻的搶婚制。
兩匹兒馬子激戰猶酣,打得像羅馬鬥獸場裡的兩頭雄獅,怒髮沖天,你死我活。張繼原下意識地跺著腳,搓著手說:為了這匹小母馬,這兩匹大兒馬子已經打了好幾天了。這匹小白母馬人見人愛,我管它叫白雪公主。這個公主真是可憐,今天在這個兒馬子的馬群呆一天,明天就又被那匹兒馬子搶走了,然後兩匹馬再接著打,後天小公主可能又被搶回去。等這兩匹兒馬子打得精疲力竭,還會突然殺出一匹更兇猛狡猾的第三號競爭者,小公主又得改換門庭了。小公主哪裡是公主啊,完全是個女奴,任兒馬子爭來搶去,整天東奔西跑,連這麼好的草也吃不上幾口,你們看它都餓瘦了。前幾天,它還要漂亮呢。每年春天這麼打來打去,不少小母馬也學乖了,自己的家反正也回不去,它就找最厲害的兒馬子的馬群,去投奔靠得住的靠山,省得讓人家搶個沒完,少受點皮肉之苦。小母馬們很聰明,都見過狼吃馬駒和小馬的血腥場面,都知道在草原上如果沒有家,沒有一個厲害的爸爸或丈夫的保護,弄不好就可能被狼咬死吃掉。蒙古馬的野性,兒馬子的勇猛戰鬥精神,說到底都是讓狼給逼出來的。
張繼原繼續說:兒馬子是草原一霸,除了怕狼群攻擊它的妻兒之外,基本上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怕狼更不怕人。以前我們常說什麼做牛做馬,其實跟兒馬子根本就不相干。蒙古馬群真跟野馬群差不多,馬群中除了多一些閹馬,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