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夢到這裡,落釗宏都會被嚇醒,但每一次,這個夢又會比上一次長一點點。落釗宏覺得,再這樣下去,夢裡的周發財最終一定會變成一個駭人至極的模樣。他開始害怕睡覺,害怕做夢。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出現了一些斷層,而這些斷層又被某些偽造出來的記憶填滿。
他也曾經想過去找周發財問個清楚,但始終猶豫不決。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幾天後,周發財居然上吊自殺了。他的所有疑問,所有憤怒,也隨著周發財的死而一併消失。
但他始終無法振作起來。
簡鵬程用力地砸門,很快,落釗宏便開了門。
“找誰?”落釗宏冷冷地說。他的臉色差得要命,一雙眼睛裡遍佈血絲。
“請問,你有沒有看到過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
“屠雪兒嗎?”
“不不,是我的女兒,我們是從海源市來的”簡鵬程努力地讓自己聽起來禮貌些,強壓著心中的焦急和煩躁說道。
“你女兒,是不是一個人到這兒來的?”落釗宏說。
“是的,她不懂事,離離家出走了。您見過她嗎?”簡鵬程說著,開啟了手機裡的一張照片。
落釗宏看了看,說:“原來是她。”
“您見過?”簡鵬程大喜過望。
落釗宏沒有立刻回答他,緘口不語。
“您”簡鵬程的笑容漸漸收斂,有些茫然地看著落釗宏。
“進來說吧。”落釗宏將門開大,讓兩人進來。
略微猶豫了一下後,兩個人走進了落釗宏的家。
坐在兩個舊凳子上,夫妻二人都覺得很不自在。
落釗宏遲遲沒有開口,佝僂著身子,連動都不曾動過一下。簡鵬程和梅妍面面相覷,十分鐘後,他們終於忍不住了。
“先生,您如果見過我的女兒,就請您把她的情況告訴我們好嗎?我們真的非常著急。”簡鵬程說。
落釗宏抬了下眼皮,看了看簡鵬程,緩緩地說:“難啊。”
“怎麼?”夫妻二人立刻緊張起來,直直地看著落釗宏。
“我的確見過你們的女兒,我看到,她和一個小夥子去了山上。”
“小夥子?多大的小夥子?什麼時候去的?回來了沒有?”梅妍聽到落釗宏的話,忍不住站了起來,一連串地問了好幾個問題。
“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好像是個學生,是是我們村梁素萍的外甥,不是什麼壞人。”
“那他們去山上回來了沒有?”梅妍又問。
“我沒見他們回來,不過我知道,那小夥子住在老羅家,和他們家的兒子關係非比尋常,而且最近還有一個帶著槍的男青年經常進出他們家。”
“什什麼意思?槍?”梅妍嚇得眼睛都快瞪出眼眶,面色如紙地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別慌,冷靜。”簡鵬程說。
“我怎麼冷靜啊?思凌她也許很危險啊!”梅妍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她淚眼婆娑地看向落釗宏,繼續說道:“先生,求求你告訴我們,我的女兒究竟怎麼樣了?”
“你們別擔心,那幾個男人沒有傷害她,她”說到這裡,落釗宏的身子猛地坐直,眼睛突然瞪大,嘴巴緊閉,兩腮鼓起,似乎是要嘔吐。
“先生,你怎麼了?”簡鵬程焦急地問。
落釗宏沒有回答,他也無法回答。他匆忙地站起身,跑進了旁邊的房間。
三分鐘後,他又回到了兩人面前,已經恢復如常。
“先生,您不要緊吧?”
“沒事,我們接著說。哦,不,我覺得你們還是直接去找那個小夥子比較好。”
“他在哪兒?”簡鵬程站了起來。
“老羅家。”
“您能帶我們去嗎?拜託了!”
“這個好吧,我就帶你們去他家一趟吧。”落釗宏說著便向外走去,夫妻二人千恩萬謝地跟在他身後走出了房子。
羅亞森家,只有一個房間還亮著燈。
彌嘯粼的眉頭擰成了疙瘩,毫無睡意地瞪著面前的手機。
每次回憶起前天的事情,他就非常不爽,這不僅是由於羅亞森對他冷嘲熱諷還對他動粗,更是由於那群傢伙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張紙,卻沒有一個人告訴他紙上的東西是什麼意思,讓他覺得滿屋子裡就他一個人智力低下。
“不告訴我,我自己研究。”彌嘯粼一邊嘟囔著,一邊繼續盯著手機螢幕。那張紙早被師遠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