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聽，撫撫花精們，邁步再往別處。才轉身，猛然發現一人站在身後，看著我，呵呵地笑：&ldo;嗬，這不是擷英麼？&rdo; 我起初被嚇了一跳，待看清了那人，鬆了口氣。北極星君還是那副鶴髮童顏的樣子，看著我，似乎對把我驚到很得意，嘿嘿地笑。我定下心來，向他一禮：&ldo;拜見星君。&rdo;他是天庭中最年長的神仙之一，歲數比句龍和子螭都大多了。不過他雖為長者，卻從來沒有嚴肅過，最喜歡的就是與我這樣的小輩神仙扎堆玩耍，還與酒神拼過酒量，是有名的老頑童。&ldo;免禮免禮。&rdo;北極星君揮揮手，一邊笑一邊摸摸那隻永遠發紅的鼻子：&ldo;才聽說你回來了，老叟就往仙苑裡來，果然碰到。&rdo;他說話嗓門挺大，空地上說話那幾位仙人張望過來。我連忙瞪他一眼，忙拉著他往前方走去。走了好一段，我終於停下腳步，舒一口氣。&ldo;星君別來無恙否？&rdo;我繼續微笑地說。&ldo;無恙無恙！&rdo;星君往口裡灌了一口酒，咂咂嘴，瞥瞥我：&ldo;擷英，這可是你降生以來頭一回對老叟這般有禮，這千年不見，可是被捉去神界受教了？&rdo;我苦笑，沒說話。星君卻仍看著我，小眼裡不掩八卦之色：&ldo;聽說你這回是跟著子螭回來的？&rdo;果然都是神仙，傳話之快速非同一般。&ldo;星君還是這般訊息靈通。&rdo;我早有經驗，語帶奉承地敷衍道。與過去一樣，星君笑起來，拿起酒葫蘆又灌一口。&ldo;小神女，不是老叟我賣弄。&rdo;他打個酒嗝，得意地說：&ldo;老叟當年在天庭那可是千里眼順風耳都不如的！就連女媧伏羲都要向老叟打聽那四方異事。還那寶霓天，若沒了老叟，如今還被句龍那小兒鎖在藏室裡不見天日……&rdo;我愣了愣。似乎意識到說漏了嘴，星君亦打住話頭，尷尬地看看我，片刻，又呵呵地笑了起來：&ldo;人老了，記不住事，莫怪莫怪！&rdo;我抿抿唇，沒有言語。句龍當年與我一同消失，現在我回來了，句龍仍不見蹤影，天庭中必然再起議論。崑崙璧與句龍子螭的關係不是秘密，若將句龍死訊公佈，無異於將子螭的病情告訴所有神仙。故而，過去天庭對句龍去向的解釋是句龍被召回了神界，今後也只能繼續這樣。將來怎麼辦，我也曾問過子螭。他卻不以為然，說他那半邊崑崙璧要完全破碎，少說也還有千年，即便句龍不在，他自己也能扛起天庭。&ldo;星君方才說寶霓天，怎麼回事？&rdo;我不理會方才那言語中的打探，岔話問道。星君精神又回來了，看著我，神秘地說：&ldo;擷英可去過凡間？&rdo;不等我回答，他嘿嘿地笑起來：&ldo;據說如今寶霓天在凡間可紅著呢，宮廷教坊爭相排演，那可都是老叟的功勞！&rdo;我瞭然。睨著他，當年曾聽說寶霓天是一位仙人傳下的，原來就是北極星君。星君說著，卻嘆口氣：&ldo;句龍那文辭雖佳，可若是用術業的眼光去想，老叟覺得那神君換作子螭的模樣更好，故而……&rdo;他話說了一半，突然打住，兩隻眼睛望著前方。我也望去，只見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他身上換了一套淡色的尋常錦袍，與背後盛開漫天的寶霓花相映，卻深刻分明。&ldo;擷英，&rdo;星君望著那邊，忽然捅捅我的手臂，低聲道：&ldo;不是老叟說你，子螭也不錯呢。&rdo;說罷，他又嘿嘿地笑了起來，朝子螭遠遠一揖，搖搖晃晃地哼著小調騰雲離開了。我站在原地，看看星君的身影，又看看子螭，啼笑皆非。&ldo;謁見完畢了？&rdo;我走上前去，問道。&ldo;嗯。&rdo;子螭道：&ldo;方才那是北極星君？&rdo;&ldo;正是。&rdo;我說。子螭望望四周的寶霓花，又看看我，臉上神色輕鬆，沒有說話，邁步沿著另一條小徑朝著寶霓花深處走去。&ldo;子螭，&rdo;我望著他的背影，想了想，道：&ldo;為何不去神界解開崑崙璧？&rdo;&ldo;嗯？&rdo;子螭回頭看看我，片刻，淡淡道：&ldo;你以為我不想？神界早已縹緲無蹤，我上回去已是最後一次。&rdo;他說的&ldo;上回&rdo;，就是句龍補天那個時候。牽扯到過去，我&ldo;哦&rdo;了一聲，不再說話。花樹漸密，花枝簇擁得也更美，抬頭望去，寶光如雲霞般燦爛。和風吹過枝頭，繁花微動，點點花瓣打著旋落下。子螭似乎對道路頗為熟悉，他在前面七拐八繞，一個小小的水潭出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