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嚴嚴實實,連民風最為開放的蘇州也不例外!蘇靜姍暗暗咂舌,與此同時,卻又靈光一閃,覺得自己可以趁此機會,賺上一筆錢。
她需要錢,不但因為計氏的積蓄已經被她花得乾乾淨淨,更因為蘇留鑫這人太不可靠,她還是多攢些銀子傍身比較安全。她,想和老鴇做 生意,但又怕此舉不符合這個社會的道德規範,壞了自己的名聲——她不相信店主人會無緣無故地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賺,既然不賺,肯定就 有她的道理,她一個“外來人口”,在這些事情上,還是跟“本地人”多學著點,不要太出格的好。
但看著老鴇不上去搭訕,就好像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去賺,蘇靜姍怎能甘心,於是便裝作挑一件衣裳,不動聲色的靠了上去,但並不說自 己會做抹胸和小衣,只小聲地道:“大娘想買衣裳?我倒是認得一個人會做這些,只不知他願不願意接你這筆生意。”
老鴇喜出望外,連聲問道:“是誰,是誰?”
蘇靜姍道:“若你誠心想要,就明日午時到前面賣餛飩雞兒的攤子上等著,我叫他來跟你談。”
老鴇滿口答應,蘇靜姍便不再說甚麼,若無其事地走開了,仍拉著計氏看衣裳。這家姚記成衣店,專售女人服飾,從店內所掛的衣裳來看 ,蘇州時下最流行的款式是寬袖背子。
店主人見她們感興趣,過來介紹道:“我這店裡的背子,都是仿照如今蘇州最時興的背子做的,全素的料子,只在衣襟上繡花邊,而且領 子花邊一直通到下襬……”
蘇靜姍想到在路上見到的情形,質疑道:“可我在路上見到的大多數人穿的背子,領子花邊僅到面前呀?”
店主人笑道:“這位小姐,那些人穿的,還是年前的式樣,她們哪裡曉得,蘇州自從劉家的席夫人在正月十五燈節那天穿了一件領子花邊 直通下襬的寬袖背子,這風向就變了!”
當初田悅江把蘇靜初送去做妾的那戶人家姓劉,而且也是在蘇州;來買水田衣的劉士衡姓劉,亦在蘇州出現過;這領導蘇州服飾潮流的席 夫人是劉家人,而且也是住在蘇州,難道這其中有甚麼聯絡不成?
蘇靜姍不由得脫口而出:“哪個劉家的席夫人 ?'…87book'”
店主人道:“蘇州還有哪個劉家的席夫人,自然是戶部尚書劉大人的繼室席夫人。”她說完,又捂嘴悄聲笑道:“小姐可曾去過七寶街? 總在那街口調戲人的劉士衡,就是他家的七少爺,席夫人的嫡親孫子——這也就是我這常去蘇州的人才曉得,別人都不知道!”
蘇靜姍聽了這話,真是又驚訝,又沮喪,驚訝的是,這劉士衡的祖母,居然引導著蘇州的服飾潮流;而令她沮喪的也正是這個,你說,若 是她照著劉家老太太已經穿過的樣式給做一件衣裳去,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計氏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很是灰心喪氣,拉了蘇靜姍就走,邊走還邊懊惱:“都是娘出的餿主意,讓你上街來看,結果又不能跟著學, 白浪費時間……”
蘇靜姍笑道:“娘,此話差矣,咱們若不是上街來逛,又怎會知道不能照著蘇樣做?要是真做一件寬袖背子送到蘇州去,那才真是讓人笑 話呢。”
計氏覺著她說的很有道理,點頭稱是,這時,門口新進來兩名女子,都穿著寬袖背子,只不過一個是桃紅色布料,鑲鵝黃色花邊,另一個 則是鵝黃色布料,鑲桃紅色花邊,兩人迎面看見計氏和蘇靜姍,臉上露出驚訝神色來,那個穿桃紅背子鑲鵝黃花邊的轉頭對穿鵝黃色背子鑲桃 紅色花邊的叫道:“十一姐,你看這兩個人,身上紅一塊紫一塊都是補丁,穿得跟叫花子似的!”
那穿鵝黃色背子鑲桃紅色花邊的附和道:“可不是,還穿得一模一樣呢。”
穿桃紅色背子鑲鵝黃色花邊的卻搖搖頭,道:“不一樣,不一樣,你看,一個身上的補丁都是方方正正,另一個身上的補丁卻是形狀不一 。”
計氏見她二人出言不遜,氣得渾身亂抖,蘇靜姍卻是腦子轉得飛快,想到了向劉士衡交差的好辦法,而那店主人,則是飛快地趕到她們身 旁,賠著笑臉小聲道:“這是知縣大人家的兩位小姐……”
她未盡的意思,不言而喻——這兩位雖說講話不中聽,但來頭卻太大,咱們惹不起……
蘇靜姍感激地衝店主人笑了笑,隨即挽起計氏朝外走,一面走,一面附耳道:“娘,我想到做甚麼樣的衣裳給劉家老太太了。”
計氏聞言大喜,便不再理會知縣大人家那兩個討人厭的小姐,隨蘇靜姍朝店門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