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
她若有所悟低頭,看自己小小的手臂小小的腳,看系在自己腳上的布繩子,看見包裹著自己的幾乎永恆的黑暗,而黑暗的前方不遠處,宮殿飛簷下的銅鈴叮鈴鈴的響著,將清寂的響聲傳入這一方更為清寂的窄小天地裡,不知道哪裡的宮燈的光遙遙射過來,淡紫色,朦朦朧朧,每天這燈亮三個時辰,酉時到亥時,然後熄滅,那個時侯,她便該在沉默的黑暗裡,悉悉索索摸索著睡下來。
睡下來,沒有床褥沒有枕頭,墊著些破布棉絮,夏天連破布棉絮都沒有,光身子睡在悶熱的黑暗裡,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將身下的木板浸溼,天長日久,那木板更黑,黑得像無底深淵的醬黑色。
那悶熱窄小不通風不透氣的空間裡還嗡嗡飛著蚊子,無聲無息針刺一樣一口又一口,只好不住的翻身,拼命的抓撓,抓到模模糊糊睡著,睡上兩三個時辰便被熱醒,心口窒悶著難受,張大嘴脫水魚似的喘氣,一摸全身都起了紅斑,一部分是痱子,一部分是抓破的,被汗水一醃,火辣辣的痛。
身上很多地方生了褥瘡——一個沒有任何疾病的人,生褥瘡。
於是在夏天裡盼望冬天,好像冬天的乾爽清涼便是救贖,然而真的到了冬天,又發覺寒酷的冬月較之暑熱不遑多讓的難熬,風從四面透進來,薄薄的木板擋不住,小刀子似的刮在肌膚上,再從肌膚上裂進骨頭裡,骨頭吱吱嘎嘎的磨著,骨縫裡都是冰的,她將所有的舊布棉絮都裹在身上,將身子縮成儘可能小的一團,依舊不能抵抗這般徹骨的寒,那麼冷……那麼冷…讓她擔心小小年紀,便要凍出一身的關節炎。
然而她不能說話,不能要求被褥不能要求扇子不能呼喚不能……跨出這上鎖的櫃子。
是的,櫃子。
從她有這一世的記憶開始,便一直存在,並且打算那樣永遠存在下去的櫃子。
活在櫃子裡的……孩子。
全部的世界,是寬一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