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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在此地交戰多日。
柴雙進城時正值午時,太陽正盛,可是空氣中似乎迷漫著似有若無的血腥氣。自從他從軍,這個味道他始終銘記。
又開打了!?
柴雙跟著安陸侯親隨匆匆回了將軍府,他四叔封官時間尚短,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專門開闢個住所,索性應安陸侯之邀住到了他府上。
安陸侯領軍受封廣威將軍,比顯武將軍高一品階。
果然如柴雙所料,他們回來便去回事,家將只道兩軍開戰,大齊算得上是傾巢而出。
“何時開打的?”親隨問。
“前天午時。”
幾人大吃一驚,這都二十四個時辰了。以往不是沒有大型戰役,可是一打打了二十四個時辰的仗,少有。
柴雙抱著貴妃寫給柴榕的回信,心裡跟揣了十五隻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他就抱著膀子等了一個又一個時辰,連餓都忘了,柴榕終於趕在飯點回來。他一身的血跡,跟從血水裡撈出來似的,一道走一道血腳印。安陸侯駱易跟在後面,比柴榕也強不到哪裡去。
二人像個移動的血葫蘆。
“四叔!”柴雙激動的上前,一把抱住柴榕。“咱們勝了?”
“你四嬸咋了?為啥沒給我回信?“
柴雙做夢也想不到柴榕一開口就是這話……真是身在邊疆,心繫家園,大齊好相公第一人!
“四嬸在桂花村咱家待著“
“信!“柴榕殺了二十四個時辰的人,渾身散發著殺氣,眼睛都殺紅了。
柴雙激靈打了個寒顫,表示受不住他這一瞅,生氣他四叔殺順手了,把他也當階級敵人給砍了。他也上戰場殺過敵,知道當時這種狀態。
立馬把信給柴榕掏出來,柴榕果然大喜,伸手就接,眼瞅著封著蠟的信筒子沾上了五爪血印,他懊悔地看了看柴雙,伸手就往他身上抹。
柴雙無語,眼瞅著自己前襟團成了血抹布。
“四叔,咱贏了沒?”
他太知道了,不管勝負,他四叔都永遠一個表情,完全不似在家時還像人活人。好像離了四嬸,他所有的表情暫時就收起來了。
有時候真想和四叔說說,用不壞,該換個表情就換一個,總是一張面癱臉也累。尤其看著安陸侯偶爾做蠢事,四叔的臉都憋的要變形了,愣是強忍著。
“有我……們出面,自然是贏了。”安陸侯駱易開懷大笑,一呲牙連牙上都沾著血。
柴雙有心提醒,可是人家親隨在,這不是他份內。
“四叔”
“閉嘴!”柴榕正看到關鍵處,忽略有些他看不懂,或者不敢相認的字,總體意思他還是明白的,他家阿美擔心他,關心他!
“這場仗終於要結束了。“駱易仰天長嘆,沒到戰場上來時,他以為武將就要這樣馬革裹屍,這才是真男兒。可是親身到了戰場,他看到了太多的馬革裹屍,反而覺得沒有戰爭才是好的。
畢竟,打仗就要死人,死的是戰士,苦的是百姓。
柴雙聽了一驚,“侯爺“
“叫我將軍。“駱易糾正,”戰場上,沒有侯爺,只有將軍。“
“可是,您不是說這場仗要結束了嗎?“柴雙說到最後,有些心虛。到底是剛剛打的這場仗,還是整場仗?
安陸侯可是很有幾分愣勁兒。
駱易讓柴雙噎的半晌沒說出話來,“……現在還沒結束!“吭哧半晌,他總算找到了理由。
“雖然快結束了,但還沒有正式結束,總要西梁那邊俯首稱臣才是。“
用總督的話說,得把西梁打怕了,至少十年內不敢再輕易犯邊。
不是人人都是裴因,有勇有謀有威望。類似這樣的人再起來也需要時間,十年差不多了。
“那他們得何時俯首稱臣?“柴雙刨根問底,他是恨不得現在立馬他們就俯首稱臣。
“快了。“駱易不以為意地伸手指向柴榕,空氣中頓時血腥味兒愈濃。”畢竟裴因讓他給殺了“
聲音戛然而止。
“裴因?!“這名字如雷貫耳,西梁那邊的主帥,戰爭初期一面倒的勝利者。
柴雙驚詫地望向安陸侯,卻發現他比自己還要更驚詫地望著柴榕。
“他居然會笑?!“特麼滿臉血跡笑起了這麼滲人,可是再滲人也比不過他居然會笑這個事實。
“你媳婦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