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盡風流色無他。胭脂夫人妖紅蓮,壓倒群芳尚懶開。
這兩句詩,一是說沉香樓的胭脂絕色無雙,二是說沉香樓的當家人玉卿意美名遠播,可卻千金難博其一笑。
沉香樓是這蒲州乃至全國都出名的胭脂香粉鋪,其下有數十種獨門秘方所制的脂粉,其中香粉質地細膩,氣息或清淡或濃郁,各有千秋,唯一相同的是香味持久,只要撒上一包在衣箱之中,經年不散。而胭脂則顏色妍麗多樣,且不易暈花,縱使在仲夏多汗的日子也能經久保持,非常得貴女們的喜愛。
今日這盒天宮巧,就是所有胭脂中的極品,據說是沉香樓創始人所制,但製法已經失傳,現今只餘五盒,其中兩盒已於兩年前進貢給皇室,如今沉香樓內就剩三盒,是鎮店之寶。
天宮巧聞名天下,自然有許多慕名者高價來求,不料皆是碰了一鼻子灰,沉香樓現在的當家人玉卿意放出話來,說這三盒胭脂絕對不賣,縱使萬金千珠,她也不割捨一塊邊角。
孰知這不賣的天宮巧,現在卻被玉卿意拿來送給了甄如妍,所有人都震驚非常,也包括甄如妍自己。
“送給我?!”甄如妍瞪大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真的嗎?真的給我?”
“當然給你。”玉卿意眼角含淚,握住甄如妍的手,“我玉卿意嫁妹妹,自然要用最好的胭脂。”
兩人的母親是同胞親姐妹,未出閣時便關係親密,嫁人之後亦來往頻繁,所以玉甄二人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自是不用說的。而且玉家就玉卿意這麼一個女兒,她又沒有其他姐妹,自然和甄如妍更要親近幾分。
“卿意姐你真好!”
甄如妍的喜悅全寫到了臉上,張開雙臂就抱住玉卿意。玉卿意神色卻比較平靜,拍拍她的背:“好了,讓我給你上點胭脂罷,吉時快到了,顧家的人也該來了。”
淡紅點染,薔薇隨粉。不愧是絕品胭脂,輕輕在頰上一掃,甄如妍整個人立馬顯得光彩奪目,豔麗非常。
府外響起噼裡啪啦的鞭炮聲,接著有丫鬟跑進來稟告:“迎親的隊伍到了!小姐您該出去了。”
眾人趕緊手忙腳亂給甄如妍蓋上蓋頭,然後又說了些吉祥話,一個身材壯實的喜婆在門口蹲下,背起了新嫁娘,匆匆就離開這裡去了前廳。
玉卿意等著大批人都走了,方才慢慢跟了上去,梳妝喜娘的身影落進眼中,玉卿意上前出口叫住她:“你站住。”
這喜娘回頭看見是玉卿意,先是一愣,隨後擠出一抹笑容:“晏夫人……”
玉卿意冷冷地看著她,不等她說完便開口道:“你搞清楚三件事。第一,我不僅僅是沉香樓的大小姐,更是沉香樓的當家。第二,我家傳承多年,我在妝技上的造詣必是遠勝於你的,你不必對此抱不平。第三,我姓玉,任你喚我玉小姐或胭脂夫人都可,但少往我頭上扣那些亂七八糟的稱呼。”
說完她繼續往前走,絲毫不給喜娘辯解的機會,纖影窈窕,背脊筆直。
喜娘瞧著玉卿意略顯清冷的背影,不滿意地啐了一口,小聲嘀咕道:“我呸!擺什麼大小姐的架子?!不就是個沒男人要的棄婦!”
這些話飄到前方玉卿意的耳中,她腳下一滯,櫻唇微啟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是忍住了,捏了捏發白的手指,繼續鎮定地往前走。
早已心若堅冰,這些流言蜚語,再也傷不了她分毫。
蒲州這裡嫁娶有個習俗,名叫“送嫁”。在新娘子出嫁之時,新娘本家要有一位和新娘同一輩分的姐妹,親自送新娘去男方家,並且還要在那裡住上一日,之後才可回家。這個習俗是為了保證新娘嫁過去不被婆家輕慢虐待,有些威嚇的意味,證明新娘子背後有孃家撐腰。
甄如妍親自選了玉卿意當送嫁娘子,於是在新娘上了花轎以後,玉卿意也坐上一頂軟轎,跟著迎親的隊伍去了顧家。
蒲州極大,分為東西兩個城區,各有城門,中間相隔有近二十里。甄家在東城,而新郎顧家在西城,於是這一路嗩吶鑼鼓吹吹打打,小轎搖晃,走了好些時辰才到。
玉卿意在轎中都睡著了,後來轎子突然停住顛簸一下,這才驚醒了她。取出銀柄鑲瑪瑙的小妝鏡照了照,再理理鬢邊落髮,收拾齊整以後玉卿意方才掀簾下轎。
正值黃昏,暮日金輝並不刺眼,甚至還出奇地溫和,但玉卿意被這光線照著,卻下意識眯了眯眼,抬手遮住眼簾。腕上一枝紅蓮沐著金光,更顯灼目。
忽然一片更大的陰影襲來,有人伸手為她擋住陽光,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