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轉身看他,目光凌厲似刃,寒鋒刺人,像一把尖利的刀要把眼前的人剖開,有什麼壓抑了許久的東西從見到赫九霄的時候就開始翻騰,又在他的每一句話的刺激之下全數湧出。
“住口!”沉穩冷靜的檀伊公子再也無法維持冷靜,抓住赫九霄的領口,“我是妖孽,你也好不了多少!”
“那是自然,我們本來就是一母所出,又是同一個爹。”赫九霄的臉上微不可覺的露出一絲笑,一絲冷冽的令人膽寒,又俊美的叫人顫慄的笑,似譏誚似冷嘲,又似冰冷的什麼都沒有,只是空無,他低頭看著赫千辰抓住他領口的手,“我們本來就是同類。”
織著金線的衣領上,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有著武人沒有的細膩,凡事不需自己動手,赫千辰的手除了習武,幾乎沒有做過什麼事,看起來很美,那是不同於女子的美,骨節勻稱,乾淨的蘊涵著某種沉靜的力度,就像空中拂過的風柳,抬頭看見的星月,那是種自然到極致的悅目好看,此刻這雙從不不碰觸別人的手正抓在赫九霄的衣領上。
赫千辰聽了赫九霄的那句話,他也看著自己的手,“你和我不同。”
“對我而言,沒有什麼不同。”赫九霄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手掌觸控到赫千辰的指,握住了它,“你看到什麼?”
赫千辰沒有掙脫,他任赫九霄握住他的手,合上眼,讓自己的思緒沉下,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碰過任何一個人了,誰都知道,檀伊公子是最厭惡與人接觸的,誰在這裡看到這樣的場景,定然要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此時他沒有掙開赫九霄的抓握,是因為赫九霄不是其他人?還是因為赫九霄知道他人不知的事?
“我……什麼都沒有看見。”赫千辰這麼說著,像是如釋重負,抓著赫九霄衣領的手早已鬆了,眼下看到倒像是被他抓著手貼在胸前。
話落音,赫九霄眸色一閃,“果然還是這樣,你能看見別人的心思,唯獨看不見我的。”
噔——猶如石子墜落,赫千辰心裡又是一陣起伏,他反握住赫九霄的手,吸了口氣,就算他再不想承認,再決定忘卻,終究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他和赫九霄是兄弟,他天生的能力讓他看到旁人身上的意念和種種心思,卻獨獨感受不到赫九霄的。
雙手相握,赫九霄臉上還是冰冷,赫千辰神情依舊清淡平穩,陽光從視窗灑落,微風送進了花香,與室外的滿天朝陽和風送暖相比,屋裡的幽靜和站立不動的身影顯得古怪而詭秘,誰也看不出兩人心裡的想法,更沒有人知道兩人身世的秘密。
此刻交握的手不是為了兄弟之情,而是擁有同一個秘密的兩個人在鑑證對方的存在,出生於赫谷的兩兄弟,分別於十八年前,十八年前,赫谷谷主赫無極命人把才滿五歲的赫千辰抱出谷,將哥哥赫九霄留下。
留下赫九霄是因為他尤其的酷肖赫無極,無論是心性長相,還是殺人的手段,而送走弟弟赫千辰,卻不是因為他不像,而是因為這個才五歲的孩子已經令人感到懼怕。
赫千辰知道,江湖有傳說,說他是山野妖狐之子,對這樣的傳聞他從來沒理會,別人以為檀伊公子是對謠傳一笑置之,才不予理會,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反駁,是因為那是事實。
他們的母親確實是狐妖,他們的父親是當年曾血洗天下的赫谷谷主赫無極,而他們兄弟兩人,便是繼承了狐妖和殺人魔頭的血液。
赫千辰幼時還很普通,繼承了父母的容貌,他只是比所有的孩子都要俊秀,都要惹人疼愛,但在他之前已經有他的哥哥在,赫九霄那明顯源自其父赫無極的俊美,和來自其母的妖色,令他相形之下並不顯得太過特別,在赫谷,沒有人在意這個,所有人在意的是不是能活到第二天。
赫千辰第一次引起赫無極的注意,就是在他第一次見到赫無極的時候,當時他三歲,不要問為什麼直到三歲他才見到他的爹,倘若時光能夠倒轉,也許不見才是好的,當時赫無極被嚇住了,一個嗜虐成性,無法無天,會將無意中遇到的妖狐困住,在山野施暴三日才帶回來,只為了日日享用的男人,一個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的人,當時居然被嚇住了。
赫千辰永遠不會忘記,當時那雙驚駭的眼,還有在碰觸到的同時,他感覺到的深沉無底的黑暗,充滿了毒念惡意,張狂放肆,扭曲了的滿是陰暗和野心膨脹的心,像是一個毒瘤,長在了心口的地方,成了那個人的心,而那個人,竟是他的爹。
他才三歲,卻已經會控制不住的說出種種黑暗的過去,種種赫無極自己都要忘了的事,在別人眼裡是惡,在赫無極看來是樂趣的事,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