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老禿頭,今日是你的死時。”正要動手,忽然金光萬道,空中有人喝道:“阿蠻,住手!”話音未落,眼前已立著一個紅衣女子。那老虎見了這女子,竟然呼的俯下身來,兇相全無。
紅衣女子上前,低頭想了半晌,拍了拍老虎的頭,方才緩緩說:“你去吧,人世不是你的地方。”那老虎如得了赦令,俯身如同行禮般拜一拜,跳過山石,沒入草叢不見了。
阿蠻一跺腳:“夫人如何放了惡虎去了?”
紅衣女子望著遠方,目光迷離,過了許久才說:“阿蠻,何為善惡?”
阿蠻不由一愣,沒了聲音,突然眨了眨眼睛回答:“世間的事,還是世間的人回答吧。”
夫人呵呵笑了:“鬼丫頭。”
“只是這老虎害了許多性命,還用點了死人心頭血的泥人兒騙人……”
“阿蠻,這千百年來,你可曾聽過吃素的老虎?”
吃素的老虎?阿蠻不由笑了。
第二日清晨,人們不見了老僧,有人說半夜迷迷糊糊見到殿外金光萬丈,有仙女來接老僧上天去了。眾人惋惜不已,對著空中連連叩拜
在世佛迴天界去了,信眾更苦心修練,希望有一日能白日飛昇,早享極樂。連後山的大殿也換了飛昇殿的名號,每月十五,有許多人去殿裡打坐悟禪,只是這肉身化佛的奇蹟再也沒有出現過。至於那法華寺的香火,自然是越來越繁盛了。
在世佛完
如願果
太陽暖洋洋的,乞丐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重新將自己全身上下仔細檢查了一遍。衣服要破,但是不能油黑髮臭,手腳要粗糙,最好有幾個瘡疤,頭髮要亂,但不能讓人覺得有成群跳蚤出沒。總之,貧窮可憐相兒要十足,但不能渾身發臭流膿,讓人看著噁心生厭;不然未近人身前,就會被驅趕或躲避,當然收入也會少很多。
乞丐又摸了摸懷裡的那張不大不小的破紙,那上面大概寫著:自幼耳聾,口不能言,被雙親棄至大街等等;但事實是:乞丐既不聾,也不啞,更沒有被拋棄。可憐的乞丐曾經雙親健全,只是半年前都被他一先一後的氣死了。說實話,這等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對了,想當年,自己也曾富貴過,想到這裡,乞丐不由一陣的得意。出門還有家丁簇擁,人人都稱他為萬公子,到哪裡都有笑臉相陪,那千紅樓的花魁,那聚財莊的眾賭徒們,哼,現在都對他冷了臉兒,世態炎涼啊。
突然,乞丐的眼發了亮,準確的說是發亮又發直。因為在離他不遠的臺階前,剛剛落了一頂雕花小轎。轎簾兒一挑,鑽出個蒙紗帶冪的婦人來,看她衣著華貴,一定是個有錢人家。身邊卻沒有帶幾個家人隨從,好像只有一男一女。婦人的樣貌看不清楚,不過那個丫頭,的的確是麗人一位,看的乞丐心裡癢癢的。
這種有錢還帶人不多的婦人,對乞丐來說,只怕是最好不過乞討物件了——容易接近,出手也大方。
乞丐裝作有氣無力,手裡舉著那張標明自己可憐身世的破紙,半瘸半拐的蹭了過去。裝聾子啞巴有好處:不用說話,也不用唱那蓮花落,省勁兒,還更容易被人可憐;但也有壞處,不能見縫兒插針,騙得那施主們多掏幾文銅子兒。乞丐到了婦人面前,雙膝一軟,撲通爬在地上,嚇了隨從們一跳。倒是那婦人,平平靜靜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
乞丐倒頭就拜,當然那張破紙是不能忘的,一定得舉好了,不能隨著身體的起伏晃動,這樣才讓人看的清楚。乞丐曾經試著將紙放在地上,結果被人在紙上結結實實的踏了一腳,給的幾文銅錢還不夠他找那城東的窮酸秀才再寫一張。
就聽那婦人低低的咕噥了句“有趣”,隨後轉身對後她身後的白衣少年說了什麼,乞丐豎起耳朵,雖聽的不是十分清楚,但那“賜錢兩吊”是絕對沒錯,呵呵,兩吊!發了,乞丐一陣狂喜,早知道,再多磕幾個響頭。那婦人吩咐完少年,彷彿又瞄了一眼地上的乞丐,才帶了丫頭,輕飄飄往潛龍寺大殿方向去了。乞丐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戰。
只見那白衣少年皮笑肉不笑的蹲在乞丐的跟前,手裡不知何時多了吊銅錢,在乞丐面前晃了晃,打手勢讓乞丐跟自己來。乞丐猶豫了一下,少年又做吃飯的手勢,這個乞丐看的懂,忙從地上爬起來緊緊跟上。七拐八繞的,來到一個小小的側廳,乞丐不知道這潛龍寺的後邊還有這麼一個去處。推開門,桌上已經擺好了素齋。
這飯菜安排的真快啊,乞丐暗自琢磨。
那少年看左右無人,拉了乞丐道:“別裝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