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裕良說:“好了,我知道你的專業能力十分出色,對於精神病人發呆的病理倒背如流。但我並不想知道別的精神病人怎麼樣,我只是想要知道,沈心命現在在做什麼?”
“啊?”周雨又愣神了,“這……我真的不知道。”
別的醫生也都開始竊竊私語。大家都知道,這是蔡院長慣用的手段,針對一個具體病理,考察醫生的診療能力。如果是別的病人也就罷了,可沈心命這個病例實在特殊,別說是周雨了,在整個精神病院裡,除了蔡裕良自己,沒人能說清楚他的症狀。
蔡裕良搖頭道:“你想要治療沈心命,還差得遠呢!”
周雨連忙點頭說:“是!院長說得對,我太天真了。”
蔡裕良指了指玻璃說:“他現在並沒有發病,之所以表現出這樣呆滯的表情,是因為——他在背誦法律條文!”
“噗……”周圍的醫生都笑了。
背誦法律條文?這算哪門子精神病症狀?如果不是瞭解他的人,又怎麼能知道他在做這樣的事兒?蔡院長這個問題,不是擺明了要坑周雨嗎?
周雨也有些傻了:“啊?他是在背法條?他原來是乘這個時候背法條的?”
蔡裕良頗有深意地看了看周雨,說:“是啊,被關著無聊的時候,沈心命的主人格就會背法條。他畢竟是一個專業的律師,背誦法條是他的本職能力,多鍛鍊一下,也對控制他的病情有好處。這一點,我是一直很鼓勵他做的。”
話說到這裡,林俊主任發話了:“蔡院長,周雨是個新來的小姑娘,跟沈心命接觸也不多,怎麼會知道他在背法條呢?您提這個問題,真是難為她了!”
“接觸不多?我覺得他們好像接觸挺多的嘛!”蔡裕良微微一笑。周雨的心裡卻狠狠顫抖起來。她似乎覺得,在這位老院長面前,自己的小秘密好像都要被看穿了?
蔡裕良繼續說道:“我們是精神病醫生,不同於其他的專業醫生。我們不僅僅要研究病人的生理病狀,更要從心理上了解他們、認識他們。不知道他在背法條,你就要想辦法去了解;不知道他會逃出醫院,你就要去研究他為什麼要逃……你什麼都不知道,兩眼一摸瞎,怎麼可能從心理上根治他的症狀呢?”
林俊主任點頭道:“蔡院長所說的,就是病人的心理診斷和治療。只不過院長的說法更加深入淺出,容易理解。周雨,你明白了嗎?”
周雨心悅誠服,說:“院長說得對,今天我是真的學到東西了。”
蔡裕良站在門口,又觀察了一會兒沈心命,才嘆了口氣,說:“好了,我們就不打擾沈心命了,你們都回去辦公吧。周雨,你跟我到院長室來,我交代一下關於沈心命的安排。”
“好!”周雨答應一句,跟隨他走向院長室。別的醫生立刻作鳥獸散,各自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院長室就在樓上一層,蔡裕良沒有坐電梯,而是直接走上了樓梯。周雨跟在他身後走上樓梯,不禁想起了上一次走上這層樓的場景。那一次,還是孫二蛋帶領小混混衝擊醫院,沈心命拿弓箭禦敵的時候。雖然過去了僅僅半個月,可回憶起來竟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周雨甚至覺得,冥冥之中,總有一種力量在牽引著自己,在這個特殊的時候認識了沈心命。也許,他就是上帝派來拯救自己的人,靠一個撤銷婚姻訴訟拯救自己的下半生?想到這兒,她也忍不住笑了,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是信仰科學的理科博士,竟然還會產生那麼封建迷信的思想?
“咦?”蔡裕良的一聲驚呼打斷了她的思緒,“我的辦公室鎖換過了?”
“啊,是的!”周雨回答,“是這樣的,沈心命曾經撬開過您的辦公室,我覺得這太危險了,就和林俊主任商量了一下,把您的辦公室門鎖給換了。”
“哦……”蔡裕良說,“這倒也沒關係,不過新的門鑰匙在哪裡?”
周雨說:“在保安室,我去幫您拿!”
說著,她轉身想要下樓,去保安室拿鑰匙。
蔡院長連忙說道:“你等一下!這麼說,上一次沈心命來翹我辦公室的時候,你也在場?”
周雨剛剛邁出去的腳步頓時停住了,她有些驚恐地轉頭看著蔡院長,不知道能說什麼。
是啊,如果不是自己在場,怎麼會知道沈心命撬了鎖呢?
可是,如果自己在場,怎麼能允許沈心命撬鎖呢?
沈心命撬了鎖,自己還表現的那名淡定,這又說明了什麼?
蔡裕良的眼睛裡彷彿閃現著無限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