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元梅見她握著拳,瞳孔大得嚇人,不免又場高聲調。
“聽到了啦!”忿忿丟下一語,便見她嘴上喃喃自語,撥開珠簾朝後頭走去。
惜竹一離開,秋娘這下便有了說話的機會,剛才為了惜竹的事,她不好插話,現在總該輪到她上揚了吧!
“嶽……嶽爺,我想問……”
“秋大姐有事但說無妨。”嶽楊第一次將目光停在秋娘身上。
“秋大……姐?嗯……我只比元梅大一點,不用那麼客氣,直接喚我秋娘即可。”秋娘面有赧色,整個自信洩了一半。
元梅輕拍著放在小瓷碟上的桑湛,銜入口中,澄如鏡湖的雙眸,直在兩人身上游移,她不準備插話,只看秋娘自己的造化。
“不知秋娘姐有何事?”嶽楊看著秋娘的眼神,始終是帶著敬意,那是一種對長輩的尊重,絲毫不敢有任何綠越的進犯。
怎麼叫他不要加個“姐”字,他還是偏偏改不掉呢?是她的臉看起來就很值得尊敬,還是她的打扮太過老氣,接連著兩次被嶽楊叫得都老了,士氣早已洩了一大半,要她再提起勇氣說起當年上元節的事,她不丟臉死才怪。
“沒……沒什麼事了,希望你在蘇州,能一切玩得愉快。”秋娘起身,嘆了一口氣,雙眼下垂地看著元梅,便訕訕地走出南廳。
“她……”嶽楊看著走出去的秋娘,滿臉疑惑。
“不礙事的,她就是這樣,你不用太掛心,我想,現在四下無人,咱們不妨來談談正事。”她站起身,走到一處梨花櫃前,拉開其中一櫃,拿出一本藍皮冊子。這“是彩饌齋內的所有點心資料,關於皇上前來,要準備哪幾道點心,或要如何改進,嶽爺可以拿回去看看,然後再通報一聲,彩饌齋定會傾力配合。”
嶽楊接過本子,並未掀開來看,他緩緩說道:“我只是說要來看看比較比較,並沒有說,一定要交由貴府掌理皇上的飲食。”
“可是嶽爺信中所言,就是肯定彩饌齋的地位,放眼望去,整個蘇州城,應該還沒有其他的鋪子,能跟彩饌齋相提並論的吧?”元梅極力爭取,皇上若能親自蒞臨,無疑是最鮮明的活招牌,豈可放棄。
“我瞭解,放眼整個江南,沒有任何一家點心樓,能跟彩饌齋相提並論。”這點,他並不否認。
“那麼嶽爺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呢?”元梅鍥而不捨,非問出個水落石出不可。
“遲疑的是,彩饌齊的主事者不好配合。”
“你是指……惜竹?”
嶽楊開始嚴肅起來,凜冽的眸子,就連向來鎮靜自若的元梅,也感受到颼颼寒意。
“我不想在一個氣氛凝重的環境下,為皇上打點料理,這樣做出來的點心,會影響到我原有的水準。”
“那麼嶽爺你的意思是……”元梅靜靜聆聽,此時此刻,她最好少說違逆他的話。
“從今天起,彩饌齋由我統籌大權,直到皇上結束江南行為止。”
真是欺人太甚了!
仗著可以給大姐一筆賺錢的商機,就敢這樣大肆地欲取欲求,不但讓她在大姐和秋娘面前丟臉,現在還要她來替他煎藥,將她當成丫環一般使喚,這口氣,叫她怎麼吞忍得下去。
讓她更為光火的還不只一件,為了就近照顧他那被撐壞的肚子,大姐竟然請他暫時住進餘園,還把最好的煙波樓留給他住,這不要臉的北方佬,想也不想就一口答應下來,害不害臊啊!連大姐的客套話也聽不出來,這個人臉皮怎會厚成這樣?
她一手支在下巴,心不在焉地翻著二姐留下來的藥方書,上頭寫著密密麻麻的藥方子,有婦女疾病、筋骨痠痛、頭痛失眠、跌打損傷,還有……
咦?這是什麼藥方啊?
她翻到相當奇怪的一頁。
陽萎遺精?
上頭竟然還繪製著男性那寶貝的草描圖,活靈活現的細描輪廓,乍看之下並看不出什麼大概,但認真地看,還是會引人遐思,真佩服二姐怎麼有辦法應付前來治療此等頑疾的病人,前來求診時,是不是要在二姐面前脫得一絲不掛,才能得以查出病因?如此一來,那二姐……
她“啪”的一聲闔上書本,大大喘了兩口氣,走到窗邊,吸吸新鮮空氣,看著窗外紅花綠葉,暫時將那不堪的畫面拋開,真是要命,她的臉怎麼燙成那樣,眼珠子大得厲害,連掌心都冒出汗來。
等到稍稍回神後,她轉頭一看,那本書正好被風給吹了開來,不多不少,恰巧停在那令人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