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起,揉了揉紅腫的額頭,而後——
“四錢銀子!”二兩青用了這世上最惡毒的目光瞧向他,“不還價,今日就得給,不給就搬出去!”
——“四錢你去搶啊!臭丫頭!”老夫人高聲道。
“你兒子剛才要殺我啊!”二兩青還以顏色,扯高了嗓門。
他意識到是自己不對,無措道,“對不住,我……”
只是道歉的話還不及說完,二兩青已又靠了過來。這一回,香氣中混雜了女子獨有的氣息,一徑地往他鼻子裡鑽,“大少爺,其實沒錢也沒關係,你瞧,你有的是本錢。”說著,她一隻手已然撫上了他的胸口。
他退無可退,不堪的記憶隱隱就要重現,令得他禁不住戰慄起來,不由得就閉起眼,艱聲道,“請……請自重。”
“臭丫頭你做什麼!你敢欺負我們阿璇?!”大夫人的龍頭拐頓時敲得震天響。
二兩青無趣地收回手,訕訕道,“你真的瞎了麼?不會是裝的吧。”
“三錢就三錢,明日給你。”大夫人似是有些生氣,“快滾。”
“什麼明日啊!”二兩青吼道,“要給就今天給,明天你們就等著露宿街頭吧!”
“今日……今日我會去拜訪族叔,未知可否……寬限到明日……”他艱難道,這句話的每一個字,恐怕都要花了他一輩子的力氣,到這一句說完,他已恨不得自己就此尋個地洞鑽了去的好。
——南宮世家的天之驕子,何時淪落到如此低聲下氣的地步?
“阿璇……”大夫人皺了皺眉,彷彿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會求人。
“咳咳……這世道哪有那麼好的事,說寬限就寬限的……”誰知二兩青反倒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兩聲,竟一反常態地順著臺階下了,“奈何姐姐我心太軟,你們也有難處,你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我便明日再來……”
說罷,她便一提裙襬,嫋嫋娜娜地跨出了門去,臨走的時候,不忘又瞧了他一眼。
“呸。”大夫人衝著二兩青的背影啐了一口,“阿璇,臭丫頭對你賊心不死,你小心,莫要被她欺負了。”
賊心不死?
他苦笑,而今的南宮璇竟還有什麼是可以被賊惦記的?
南宮家破敗了,他阿爹過世了,阿媽瞎了,昔日門庭若市的南宮家,而今只餘了一個看門的老家人。
不不,他即連這南宮府都已沒有的了,只因這宅子早早便被賣給了旁人。他與阿媽此刻不過寄人籬下罷了。
然而想到這裡,他卻又由衷慶幸自己還活著。
只因他若是死了,阿媽怎麼辦?
老天畢竟待他不薄。
………
自巳時起,南宮璇已在武館外等了兩個時辰了,大伏天的日頭毒辣,到未時的時候,他的內衫已全部溼透了。
“家師確實不在,大公子,您還是請回吧。”興許是瞧他在門外等得辛苦,有武館裡的武師遠遠朝他喊話。
他衝那人拱了拱手,“上回少館主說館主今日會回的,我……稍待片刻就好。”
“館主今日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吶……興許,興許要到大半夜哩……”於是又有人衝他喊。
“無……無妨的。”他厚著臉皮,繼續等在日頭下——他已來了不知幾回了,今日裡若再等不到……再等不到……唉,今日裡必然是要等到的。
年輕的武師也沒料想,這人性子竟這麼倔,只能訕訕離開,急急回去稟報。
“喲!”下一刻,尖利的女聲同一天裡第二回自他耳邊劃過,“誰臉皮那麼厚,人家擺明了不想理你麼,還不識相!”二兩青此際已換了一身鑲金淬玉的錦衣,坐在小轎裡,撩起了轎簾來瞧他。
“哎喲,這不是南宮大公子麼?”她故作訝異,掀簾而下,“我還以為是哪個不通人情世故的笨蛋呢。”
雖然日頭炎熱,此際街上並無多少行人,但她嗓門一提,卻依然吸引了不少詫異的目光。
南宮璇只覺麵皮犯熱,恨不得鑽個地洞去的好。
然而他最終卻還是穩了穩心神,沉聲道,“南宮璇在此等候族叔,應是與姑娘無礙。”
“什麼意思?”她舉起扇子遮在頭頂,看了看日頭,隨意道,“南宮公子的意思是說你要怎麼犯賤都關我屁事?”
她仔細瞧著他的眼色,發現他竟沒有生氣,不由奇道,“南宮公子,你莫不是餓昏了頭了吧?這都不生氣?”
二兩青嘖嘖嘴,繞著南宮璇上下肆無忌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