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下一刻卻搖頭道,“我不知道,亦……不關心。”他答得那麼快,只因他不止從來想不到這些疑問的答案,更從未去想過。他南宮璇只是南宮璇罷了——興許他骨子裡還是那個極為自我,從不關心旁人事的大公子罷。
蘇彥行哼笑道,“三公子一派義正詞嚴讓人好不習慣。”他並未否認,亦不承認自己所做的事,只是口中的“三哥”終於成為了“三公子”,“仿似三公子當初得了訊息從中州趕來尋他,竟單單是為了敘舊麼?”
聽他話裡意思,獨孤忱當初出現在城裡,難道亦是為了對付南宮璇?
“不錯。”豈知這一回獨孤忱竟爽利承認,“當初聽聞南宮兄回了來,我確實想來瞧瞧怎樣才能令得他永不再開口。”他說得如此坦然,竟彷彿這不過是小事一樁,不值一提。說罷他亦瞧向南宮璇,“南宮兄,我獨孤忱萬事可饒,偏此事事關舍妹名聲,令我大意不得。若有得罪,還請見諒。”他坦然亦誠懇,竟仿似南宮璇若不原諒他,反倒是不講情理了。這件事關獨孤慧名聲的事,自然就是當初她曾被惡人捉走的事了。
南宮璇此際方才醒悟過來,“蘇夫人清譽自然要緊。”他不禁嘆了口氣,“兩位若是不安心,待南宮璇了結當年恩怨之後,亦……亦不會將此事說將出去了……”直到此刻,他心中才不禁後知後覺地有點點難過透了出來。只因他竟一直被人如此不信任著,終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南宮兄光明磊落,我又有什麼好不放心的?”獨孤忱道,“而今我已來彌補我的過錯,可這位蘇公子卻彷彿不想懸崖勒馬哩。”
他說罷瞧向了蘇彥行,蘇彥行卻依舊很鎮定。
“三公子歷來言堂皇之語,行齷齪之事,這一點上,蘇某著實佩服。”他突然對南宮璇道,“我若要害你,這幾日來你無防備之時已可殺你千百次,何苦等到現在?”
“只因你是個懦夫!”這一回還不待南宮璇回答,獨孤忱已厲色道,“大丈夫行事狠辣果斷,你連這都做不到,就像你當初能救回小慧,亦全是因為運氣罷了。”
他說到這裡,在場諸人俱是心頭一震。
當初獨孤慧之所以心繫蘇彥行,很大原因便是禾山一役之後,是蘇彥行將她救了回來。但此事江湖上人知之甚少。甚至獨孤慧曾到過禾山而今都是諱莫如深。
“你想殺他,不是因為小慧,只是為了你自己罷了。”獨孤忱道,“恐怕你想殺我,亦有泰半是因為了這件事罷。當年我去往禾山,問過你南宮璇在何處,你道已親見他死了,其他門派的人亦已死了乾淨,這連番苦鬥下來你只來得及拼死救回小慧罷了。而今南宮璇回了來,小慧她心思純淨,即便有些疑惑,想必亦不會深究,只以為你當初心急沒瞧清罷了。可我後來派人細細查過,你進山不過半日,那禾山山勢險峻,這半日光景,剛夠你從山上接回小慧,什麼負傷劇鬥,不過胡扯罷了。至於為什麼你竟在那山腳徘徊了半日才上山,其中緣由,我已無意深究了。”這當年的秘事被他信口道來,彷彿煞有介事,但終究無憑無據,亦不過空口白話罷了。可他說的若是真的,那麼單臨陣退縮這一項,已可讓蘇彥行被江湖同道唾罵了。
南宮璇自然怔住了。這些細枝末節他並未深究過,或者對而今的他而言,禾山那一役已很遙遠,他即連回想都已很艱難。
須臾,他終於嘆了口氣,“旁的我不知曉,但這些年來……我身在魔窟,卻從未見過蘇家人出現。你若是疑心他與那惡人有勾,卻是萬不可能。”事到如今,他的面上竟依舊沒有半點憤怒或憎恨。
浪子奇道,“南宮璇,你可有想過,若不是他說了假話,當初你興許就不會被捉走了?”
聞言,南宮璇的背脊輕輕抽了一下。
直到這個時候,身上的那些舊傷才開始隱隱泛痛起來。定了定心神,他終於開口,“當初若是為了不被捉去,興許,我一開始就不該去禾山。”他說得很緩,卻很堅定,就好似這些事從未被他放在心上,而他亦從不為自己遭到的苦難折磨怨恨過什麼。
獨孤忱動容道,“南宮璇果然還是南宮璇。”
浪子亦拍手讚道,“好漢子!”
唯有蘇彥行愣了一愣,旋即卻冷哼了一聲,“這是裝的什麼英雄好漢呢?”他高聲對南宮璇道,“我一無害你性命,二無奪你家財,你若是要恨,原也輪不上我。”
“你卻謀害過我的性命。”獨孤忱道,“這麼說來,我怨恨你自是理所應當的了。”
“你奪我家產,害我大哥,我謀害你,豈非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