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貴妃道:“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小小年紀,竟然沉淪風月之地,簡直混賬!”
沈貴妃一臉悽惶的跌坐在地上,嬌滴滴的拭去眼角的淚痕,萬般哀怨道:“臣妾有什麼辦法呢,孩子大了,不由娘了,況且他如今又住在宮外,鞭長莫及,就算臣妾久居深宮,能知道什麼,難不成還親自去找他?”
皇帝一團火發完,稍稍鎮定下來,看著地上的愛妃我見猶憐的模樣,終究也狠不下心腸,只將人扶起攬在了懷裡道:“那依你看,這孩子難道不管了?”
沈貴妃垂下秋水盈盈的眸子,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態,牙咬道:“依臣妾看,不如為皇兒選一個德才兼備,品貌出眾的王妃,只怕還能管住他一些?”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試探、幾分機巧,又有幾分慈母的憂心,由不得趙明辰不動心。然而趙明辰只在心裡略略思量了片刻,還是斬釘截鐵道:“婦人之見!”
沈貴妃的神色一下子黯然失色,繼而是嚶嚶的哭聲,無比幽怨,帶著幾分嬌嗔道:“臣妾本來就是一個婦人,皇上問臣妾的意思,不就是想聽聽臣妾這個婦人之見嗎?怎麼倒還埋怨起臣妾了?皇兒也不是臣妾一個人的皇兒,俗語有云,養不教,父之過,皇上如今到來說臣妾的不是,臣妾還沒先找皇上去理論呢!”沈貴妃一番話語,說的珠玉婉轉,楞是讓趙明辰找不出半點錯處,越發覺得今日自己確實孟浪了,委屈了自己的愛妃,忙安慰道:“愛妃說的是,是朕的錯,是朕的錯,改日朕便好好想想,為池兒也挑選一位佳人,好讓她好好侍奉你這個婆婆,如何?”
沈貴妃嬌嗔一哼,猶是滿臉淚痕的臉上已是破涕為笑,軟綿綿的倚在皇帝的懷裡。
“回殿下,七寶齋的掌櫃來回話。”
逸王府內,趙青舒興致悠閒的坐在亭中,對著石几上的珍瓏凝眸不語,一旁的八珍獸角的鏤空小銅爐裡溢位嫋嫋青煙,亭子四周掛著捲起的蘆蓆,為他擋去亭外的風霜,四周的炭火很足,卻依舊掩蓋不了他臉上的一絲蒼白,顯然又是大病初癒的模樣。
“把他喊進來。”趙青舒並未抬眼眸,伸手捻起一旁棋籠裡的黑子,正想落子,忽然一擰眉,辨不出喜怒道:“承影,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準用我的黑玉棋當暗器。”他嘆了一口氣,嚴厲中卻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疼惜:“下次若是再讓我發現這棋子上有異樣,就罰你一個月不準吃糖葫蘆。”
從天而降被咬了半口的糖葫蘆滾在了地上,顯然把蹲在樑上的小傢伙嚇的不輕,趙青舒抿了抿唇,無奈嘆道:“算了,當我沒說過吧。”
不多時,七寶齋的大掌櫃金滿堂在小太監的指引下低著頭走到亭下,對於這位傳聞中今上最寵愛的大皇子,民間對他的傳言向來只有八個字:冷傲清貴、神秘莫測。如今有幸為他辦事,見多識廣的金掌櫃也不免多了幾分惶恐,低著頭不敢造次。
明黃的衣襟遮蓋住繡金龍靴的鞋尖,只微瞥一眼,便讓人覺得通身的氣派竟是如此清貴不凡。而在輪椅的一旁,還滾著一枚被咬過的糖葫蘆。看來再神秘莫測的人,也總有讓平頭百姓意想不到的愛好,金掌櫃誠惶誠恐的臉上頓時舒緩了不少,不禁覺得眼前的這位皇子比傳言中多了幾分親切,連說話都不結巴了。
“回殿下,今日一早,果然有一位姑娘,拿著一支缺了珠子的玳瑁珍珠簪到店裡修補,小的已遵照殿下的吩咐回了她,並且派人一路跟隨,確信那姑娘進了國公府。”柴家祖上被先帝封為護國公,因此帝都的人都稱柴府為國公府,但柴家世代行武,從不在意這些虛名,只以將軍自居,如今柴雄的封號便是一品大將軍,為武官之首。
趙青舒淺淺一笑,眉宇間似有月華乍現,金滿堂此時正悄悄抬起頭,恰巧瞥見那瞬間的異彩,他這輩子接待過無數高門貴胄、金枝玉葉、其中不乏有容姿絕綽,令人目不能移者,但終其一生,絕沒有一個人,竟讓他有一種如登九天的飄渺之感,放佛眼前的人並非凡塵俗子,是真真正正的閬苑謫仙。他慌忙低下頭,似乎多看他一眼,就是對上仙的褻瀆。
而趙青舒全然不知,他手執明珠,笑的毫無掩飾,彷彿在說:果然是你!
然後,他親手將那一顆沾染了他指尖冰涼的南珠,送到金滿樓的面前:“金掌櫃,麻煩幫那位小姐修好她的簪子。”
他的聲線清冷悅然,明明是冰冷的語調,卻那樣的自然,那樣的親切,也那樣的讓人忍不住心跳加速。金滿樓忙從袖中拿出一個紫檀木雕蓮花紋的首飾盒,將那一顆沾染了仙氣的珠子收攏其中,從頭至尾都未曾敢再抬一次頭。
哎,到底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