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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名叫卡妙的男子點了下頭,清澈的目光第一次落到中尉的臉上,碧綠色瞳孔凌厲而漂亮。
“不過,我可沒有行醫執照。”
天上掉石頭——貴鬼說的一點沒錯,然而一旦被15級強風颳起,它們就成了貨真價實的子彈!大廳裡警員們忙著加固那些出現裂紋的窗戶,人們則聚攏在遠離窗子的一邊,瞪著眼驚恐地注視窗外,那裡漆黑一片,什麼也辨不清,只有雹子撞擊玻璃所發出的恐怖巨響在大廳裡單調地轟鳴,那架勢彷彿不把人們的膽震破誓不罷休。
卡妙“醫生”沒有食言,他在短短几分鐘內便將好幾名在疏散過程中受到不同程度外傷的人的創口清理、包紮完畢,並給一些因著涼而發燒或有其他不適感的人發了藥。如果說剛剛穆還對他的醫術存有一絲懷疑的話——畢竟在一位CIPA患者身上做手術並不能說明太多問題——那麼現在他可真要感謝上帝將這樣一位出色的醫生留了下來,即使他沒有什麼該死的行醫執照。
“中尉,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他正在心裡暗自感激著的醫生忽然抬起頭來,眼睛很專注地瞅向窗外,那樣子活像只側著耳朵傾聽森林裡動靜的鹿。
“嗯?”中尉不明所以地搖搖頭,除了震耳的冰雹聲他的確什麼也沒聽到。卡妙忽然站起身,幾步走到窗邊,穆也跟了過來,集中精力分辨那巨大轟響中所可能摻雜著的一丁點異樣,驀地,兩個人幾乎同時喊了出來。
“快開門!有人在外面!”
一直擔心著的老朋友此刻完好無缺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穆激動得就差撲上去狠狠地給對方兩拳了。
“米羅,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呵呵,好了好了……”來者咧著嘴拍了拍老友的肩膀,這位一向英俊迷人的警官此刻真是慘極了,藍髮貼在額頭上,下巴還滴著水,皮鞋滿是泥漿,“雖然我將十分高興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可現在我渾身上下都溼透了!快給我多弄些乾衣服,大家都被淋得夠嗆!”
和米羅一起的有三十來人,樣子全都糟糕透頂。警員們見到自己的上司也非常高興,不一會兒熱水和乾衣服便準備了出來。不住地打著寒戰的新來者們迫不及待地灌下幾口熱水,臉上頓時現出重獲新生一般的釋然表情。
“我還擔心你不會找到這裡來呢!”中尉將一套舊軍服遞給米羅,後者正攥著剛脫下來的外衣,擰出好大一灘水來。
“我看到孤兒院這邊有燈光,猜是你們來不及趕到阿黛拉。”
“你帶去車站的五百多人,區長讓他們上車了麼?”
“老區長當然不會拒絕,可那些軍官們實在可惡!”米羅用力擰出衣服裡的最後一滴水,並用它擦了擦粘成一縷一縷的頭髮,語氣裡是難以壓下的憤怒:“一個勁兒地嚷嚷貧民窟的人身上有病菌,我要他們擠一擠乾脆騰出一節車廂來不就沒有傳染的問題了麼,可那幫人根本不動彈!……哼,總是抱怨17區的人去外面受人家冷眼,連自己人都歧視,還有什麼好說的!”
“行了。”中尉淡淡地打斷了他,“那結果呢?”
藍髮警官套上了那身舊軍服,肩膀似乎窄小了一些,袖子也有點短,他低低地咕噥了句什麼,臉上某塊肌肉不自然地抖動了一下,劍眉揪起,眼睛始終沒有看向中尉,“最後上去了三百五十八人,剩下的和我一同返回與你們會合,然後遇上了這見鬼的冰雹……”他忽然說不下去了,低著頭,固執地去扣右臂袖口上的那顆銀色紐扣。穆可以想象接下來的一切,沒能上車的一百多人裡,唯有現在在大廳裡的三十多人生還。他將手放在老友的肩上,安慰似的輕輕拍著,米羅不住地搖頭,眼睛出神地盯著窗外,嗡著聲音繼續:“那雹子像子彈一樣,我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腦袋被砸出個大洞,那血就噴在我臉上……有十幾個主動留下來的警員,都是平時我最得力的手下、好兄弟……他們一個也沒能倖免……”他別過臉,飛快地用手蹭了一下眼睛。
“請允許我打斷一下,警官先生,您的腰部受傷了。”在這個難過的時刻綠髮的醫生碰巧走了過來,穆這才注意到好友那過分慘白的臉色和略顯不自然的坐姿,不禁暗自佩服卡妙的眼力,“你受傷了?怎麼不早說!”
米羅用力甩了甩粘在脖子上的頭髮,有些粗魯地說:“我沒事,你先去管那些人吧。”
“那些人傷得沒有你嚴重,快點兒把衣服脫了,我很忙!”醫生的語氣毫不示弱。
米羅不禁掃了一眼面前這個難纏的人,強壓下心中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