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說完轟然倒地,被救護車送進了醫院。
蘇娟第一個趕到醫院。
看見林楚渾身上下插滿管子,身邊連個員工都沒有。不由得扶著床大哭起來。
“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林然呢,然然怎麼不見,她老子病成這個樣子,就應該是她在床頭侍候著。別是想躲懶圖清靜吧,只顧著自己的前途。和親人比起來,前程算什麼。小蘇,”蘇娟下令,“你趕緊的給林然打電話,通知她立刻過來。你們遲早都是一家人,由你處理這事,也讓林然提前適應適應,讓她學學做人的禮數,別再象從前,野人似的,什麼規矩都不懂。”
蘇涵自己身上都有傷。
之前在野地裡奔跑,是腳也扭了,臉上也擦傷了,胳膊上全是林楚拖拉時捏出的青印子。
這些痕跡,蘇娟不是不見。但,誰不偏顧著自己的親生孩子呢?
說起來她蘇涵也是這把年紀的人了,從前也是身居高位。人情不懂嗎?世理不明白嗎?
蘇涵低下頭,聽老太太不耐煩的說:“論起來,你早就該叫我一聲媽。”
蘇涵笑。
喊一聲媽。呵呵,她蘇涵倒是得忍著這口濃痰過一輩子。
蘇涵於是沒有表情的,把林然如何開車,如何尋釁,如何出言頂撞林楚的全過程原原本本告訴蘇娟。
蘇娟聽得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雙手握成拳頭,臉漲得通紅,一字一句說:“我倒不信,就憑我是她的親奶奶,倒收拾不了那個小混蛋。”
蘇涵問:“收拾,你怎麼收拾?是打她還是罵是她,或者告她。事發當時,就我們三人,林然又取走行車記錄儀的儲存卡。我們身上一應證據都無,收拾,這是什麼時代,什麼社會?還當是從前,關起門來,自己的孩子怎麼教訓都行。林然可不是那種只會吃虧,不會出聲的主兒。只想想從前,再看看我的現在就知道了。”
蘇涵笑:“我被她弄得,工作也沒了,名聲也壞了,財產也丟了一大半。”
蘇娟驚道:“你的財產?怎麼就沒了一半,到底是一半還是全部?”老太太立刻撂下臉,瞅著蘇涵的眼神就有幾分不善與厭煩。
但現在正當是用人的時候,蘇娟強壓下心頭的火氣。溫言說:“這麼說來,竟是一點辦法沒有。咱們只能壓著這口濃痰在心頭,委委屈屈的過一輩子?”
可不。
蘇涵閒閒說:“我忍了也不是一年半年,這不也一樣過來了?”
蘇娟立刻臉色鐵青,扔下一句“林楚這裡麻煩你多照顧。”然後轉身就走。
這事後發生的一幕。
很多年以後鍾泉想起來都會覺得無限解氣。
蘇娟大馬金刀的闖上門,而林然象是事先就有知覺,連學也不上的,專門就在家候著。
老太太進來,啥也不說,揚手就是一掌。
林然哪能讓對方得逞啊。輕巧的避過了,坦然問:“兒子是你養的,他在外頭外遇,私通,養私生子,你不過問。掉頭回來,反來尋我的麻煩?你憑什麼?”
蘇娟氣道:“我沒有疼過你嗎?這麼些年,你媽的病,若不是我幫著瞞著哄著,你這個家早散了。”
林然搖頭:“做媽媽的,是要教孩子立身正,心思端,負責任,為人良善。可是你瞅瞅你,這陰謀詭計是一出接一出,林楚的傲慢,自大,視人如草芥,難道不是你一手縱容出來的?壞就壞在你這個根子上頭。但凡有了好就是自己的,有了不是有了差池就是別人的不是,別人的錯。這氣派,這膽識,這場面,您倒是有這能耐,那就拿出慈禧的款兒來,讓我們跪著拜著求著忍著啊。若是沒有,”
林然利眼如刀,眼風掃過,“那就平平靜靜,安安穩穩,做個知禮守恥正家風,最最平常不過的老太太。對子孫慈愛,做出來的事練出來的活兒,樣樣都佔著一個理字。別似現在這樣,動不動就覺得自己能把別人象螞蟻一樣踩死,還不負任何責任。”
“別這樣,林家又不是什麼大族。論起來,不過是老百姓過日子。”
林然搖頭,一副又是好笑又是可氣的模樣。
蘇娟臉色煞白跌坐在沙發上,肅著一張臉問:“你的意思,竟是要和林家斷了。”
那怎麼行。鍾泉驚呼。
林然也沒有什麼別的話,徑直把行車記錄儀裡的東西調出來放給老太太看。
一屋子的人都靜了。
不斷的倒退,不斷的停格,不斷的快進,不斷的播放。
老太太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