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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錯就錯就這麼把它燒好了,瓶裡插著幾枝枯枝,枝上結著珊瑚珠似的紅色小果子。

花瓶一旁是一盞油燈,跳動著溫暖的光。它放在一個用金屬做的燈架上,燈背後是一面磨得十分光滑的金屬圓盤,把油燈的光反射出去。

屋子裡倒是非常暖和,火爐嗶嗶剝剝作響,爐子上方的屋頂懸下來一個四方木架,上面釘著鉤子,掛著各種大小式樣的鍋子,全都擦得亮晶晶的。煙囪一側的牆上釘了個兩扇門的木櫃,櫃子下面是兩層木架,放滿瓶瓶罐罐。

那位出現在模糊記憶裡的“天使”此刻就坐在爐子前,端著一碗粥一口一口喝著。

從她的裝束看就知道,她當然不是天使,而是一個山民少女。

她穿著深紫紅色的粗布棉袍,袍子的扣子是用同色的布做的盤扣,領口綴著一層灰黑色的絨毛邊,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皮毛,有點像貂皮。

她手臂上還戴了兩個奇怪的飾物,那是兩隻和棉袍同色的布套,從袖口延伸到臂彎,上面用白棉線簡單地繡了三排小X和紅色的小圓點作為裝飾。

這棉袍顯然是在室內穿的,做的很貼身,她腰上紮了一條四指寬的棕色皮腰帶,更顯得腰肢纖細,棉袍在腰以下散開,延伸到大腿,像小裙子,裙邊上也沿了皮毛邊。她在腰上也繫了一條小裙子,和袖子上的飾物一樣,邊上繡著白色小十字,這小裙子打了許多褶,比樸素的棉袍裝飾性強,但只有半幅,垂在身前,後背那是沒有的,只在背後繫了個蝴蝶結。

等等,這小裙子……好像是“圍裙”?

那麼,袖子上顯然和它是一套的東西其實並不是飾物了?

這時,病人的肚子發出一陣咕嚕聲,穿著奇怪飾物的小天使驚喜地抬起頭,“你醒了?太好了!你餓了嗎?”

她這麼問的時候把碗放在爐臺上,走過來,在病人身前蹲下。

她的臉蛋被爐火的光映得紅撲撲的,烏黑的眉毛細而彎,眉梢毛茸茸的,顯然從未修剪過,她的眸子又黑又亮,杏核狀的眼睛周圍長了一圈非常翹又非常濃密的睫毛,生機勃勃地炸開,眼尾那裡有幾根特別的長。

她的嘴,很小,但是肉嘟嘟的。嘴唇紅紅,牙齒雪白。

難怪會在意識不清醒的時候把這山民少女當做天使,她長得就和那種俄羅斯套娃幾乎一模一樣。那種娃娃用木頭做成,上面用漆繪上娃娃的臉和身子,開啟一層,還有一層,每層套娃的臉都一樣,大小不同,服飾有細微不同。

何田沒意識到這位病人在想象她戴上頭巾,把頭髮梳成兩個辮子會不會更像俄羅斯套娃,只知道這漂亮女孩眼神懵懵的,盯著她呆呆地看。

她猜想這女孩可能還沒完全清醒。

她拿了一杯水給她喝,“你還有哪裡不舒服麼?”

那女孩坐起來,接了水杯,看了看,問,“這是什麼花?”

何田告訴她,“是野菊花。喝吧。”

她這才捧起杯子,把水咕咚咕咚喝了。

女孩喝完水,和何田對視片刻,笑了,“謝謝你,救了我。”

她的聲音並沒因為得到菊花茶的滋潤而變得嬌嫩一點,還是沙啞低沉的。

何田愣了一下,問,“你本來是要去什麼地方?”

女孩沒回答,臉上的笑意變得有點苦澀,轉瞬又帶著一絲嘲意。

何田又說,“又下雪了。這次的雪可能會連著下幾天,不管你想去哪兒,暫時都去不了。”

女孩怔怔說,“我是騎著馬來的。下雪了,馬蹄陷在雪裡,又來了狼群……”她停頓了好一會兒,看著何田,“我想,我可能得暫時借住在這裡了,你能收留我嗎?”

何田點點頭表示同意,“大雪封山了,想要下山,要麼等到第二年的春天,要麼,等到河面凍上,沿著河面走。”她又不自覺地看了看女孩的手,“你可以和我住在這兒,但是,我們得一起工作,才能度過冬天。”

女孩立刻說,“好!我會幫你幹活的。”

何田也立刻追問,“那麼,你會劈柴,打漁,補漁網麼?”

女孩搖搖頭,“都不會。我從前住在城市。可是,我願意學。”

“好吧,那我就收留你。”何田點點頭,朝她伸出手,“我叫何田。何在的何,田地的田。”

女孩也伸出手,主動握住何田的手,用力握了握,“我……易弦。容易的易,琴絃的弦。”

兩人握了握手,易弦像是要再說點什麼,不料,她肚子發出一陣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