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青瓷碗裡的茶水,接著喝了一口茶,才問道:“你今天好像不高興,為什麼?”
南玉本是在卷著手裡的帕子玩,聞言放下帕子,將手平放在膝蓋上,然後道:“哪有,臣妾只是想到賢妃娘娘,心裡有些唏噓罷了。”
皇帝沒有再說話,南玉也是沉默,繼續玩著手帕。
過了一會,南玉終於忍不住了,又開口問道:“聖上會怎麼處置賢妃和碧池?”
皇帝放下茶碗,對她道:“賢妃的事涉及到朝政,你別插手。”
南玉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道:“賢妃我大約是沒這個本事求得動情,但碧池一個宮女,根本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如果我向聖上求情,聖上能不能饒她一命。哪怕將她發配掖庭、放到哪裡關起來也好,我只求聖上能留她一命。”
皇帝聲音嚴厲了幾分道:“南玉,後宮不得干政,朕已經說過了,這件事你不要管。”
南玉聽著實在是忍不住了,心裡有一股怒氣總想發洩出來,而她並不是有什麼忍耐力的人,她氣沖沖的從榻上站起來,氣道:“狗屁朝政,她就一個宮女,能礙著聖上多少事了。我知道聖上深諳帝王權術,城府深沉,萬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可就一個宮女,聖上何不得饒人處且饒人。”
和絃嚇得差點想要捂她的嘴,整個後宮,有哪一個宮妃敢跟她這樣跟皇帝這樣說話的,她就是再受寵,也不能這樣恃寵而驕啊。
她走過去,輕輕拉了拉南玉的袖子,著急的勸她道:“娘娘,您快別說了,您怎麼能這樣跟聖上說話。”說著又轉頭不自在的對皇帝笑著道:“聖上,請您別怪罪娘娘。娘娘是因為這兩天聽到小公主的事情,心裡可憐小公主所以心情有些不好,請您別介意。”
南玉有些不服氣的甩了甩肩膀,想要甩開和絃推著她給她使眼色想要讓她去跟跟皇帝道歉的手,撇開頭,臉上是一種“我根本沒有錯”的倔強表情。
而皇帝卻只是看著她,深深的看著她,眼波平靜,彷彿只是想要將她整個人都看透。
過了一會,皇帝揮了揮手讓殿裡的人都下去。和絃有些擔心的看著她,但卻也不敢違抗命令,只好一邊擔心一邊行禮退下。
等所有下人出去之後,皇帝才又開口道:“你對我有很多不滿?”
南玉不說話,撇著頭不去看他。
皇帝又道:“你心裡還想說什麼,說吧,我聽著。”
南玉抿了抿嘴,接著突然帕子一甩,重新坐回榻上,然後道:“說就說。”說著轉頭看著皇帝,接著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賢妃和貴妃之間的互相算計,聖上根本是一直看在眼裡。不,或許從一開始,背後的推手就是聖上,賢妃和貴妃只是按照你設定好的路徑走而已。賢妃和貴妃之間的爭鬥,無論誰勝誰輸,聖上都是得利的人。若是貴妃輸了,能以此打壓戚家,聖上巴不得。若賢妃輸了……薛家手上的兵權在這兩年不斷增大,薛家軍的威望連匈奴蠻夷都懼怕,再過一兩年,薛家說不好就要功高蓋主了。聖上現在為了遏制戚家不得不扶持薛家,可心裡怕也擔心會養虎為患,等戚家倒了之後薛家又成為了另外一個薛家。如今出了賢妃的事,聖上正好利用這件事拿捏住薛家,也算防患於未然了。”
皇帝看著她的眼神有小小的讚賞,開口道:“分析得不錯,你比後宮大多數女人都要有見識,你若生作男兒,說不好還能在朕的朝廷裡混個九卿。”
南玉面無表情的“呵呵”笑了幾聲,然後道:“過獎。”說著又道:“不過聖上做的事,卻讓我覺得有些寒心。”
皇帝聽著她繼續道:“在聖上的心裡,所有的人都可以成為算計的棋子,包括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兒女。賢妃的孩子畢竟也是聖上的孩子,聖上怎麼能這麼狠心,看著賢妃和貴妃都在害她卻沒有任何的動作。不,或許從一開始,聖上讓賢妃懷上這個孩子就是為了今天來讓她替他的父皇犧牲的。賢妃為了報仇不惜害死自己的孩子,聖上為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惜犧牲自己的孩子,你們這對父皇母妃倒是絕配,只是可憐小公主。聽說她生出來的時候全身烏紫,聖上看到了,有沒有過一點點的愧疚之心。”
皇帝移開目光,眼睛沉了沉,然後道:“她並不是死在朕的手上。”
南玉道:“是啊,聖上只是眼睜睜看著她死在自己母親的手上而無動於衷而已。如今想想,有聖上和賢妃這樣的父皇母妃,小公主現在死了或許對她也是一件好事。早點死了,早點投胎,說不定還能早日重新找到一對疼愛她的父母。”她失望得近乎憤怒,繼續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