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順理成章的事,現在看來並不那麼簡單。
方貴不是一般的文物小販,怎麼如此“下作”被鄰縣公安輕而易舉地抓獲了呢?王幹進一步推斷,有兩種可能:一是黑吃黑他被騙了;二是他的內部系統出現了問題。樹欲靜而風不止,他把自己出事以來發生的所有事件,一件一件在腦海中過濾,思路漸漸清晰起來,兩次“文物”事件皆與那位被搶的“農民”有關,真的就那麼巧合嗎?這位農民是不是沒跟他說真話呢?
王幹透過來派出所辦戶口的小青年,瞭解到那位農民十年前在村裡是個首富,連開代銷店的村主任都不如。他的發跡很富有傳奇色彩。十年前,他與村裡的一個女人相好,被女人的丈夫當場抓住,捱了一頓苦打,拿了兩萬塊錢,在村裡呆不下去了,就去城裡撿破爛。不到一年光景,他突然在村裡蓋起了一棟兩層小樓,娶了漂亮老婆,買了一輛大卡車,在村裡辦起農產品收購點。誰知兩年不到,由於車輛嚴重超載,大卡車翻到深溝裡,司機、押運工,車毀人亡,連房子賣了也不夠受害人家的賠償,他乾脆來個一走了之。去年,他突然回來了,不僅還夠賠償人家的欠款,還在村裡買了一塊人家遺棄的地皮,又張羅著在村裡蓋兩層小樓。
小青年說,他這個人在村裡有名的大手,錢掙的快,去的也快。這不,他剛剛從地下挖出一個寶貝,又被人搶去了,發財的是他,倒黴的還是他,我們村裡都傳他。
王幹問,你知道他十年前在城裡的落腳點嗎?小青年說,我們都是聽父輩們說起的,落腳點不知道,但村裡人都知道他是沾他表弟的光,說是在城裡收破爛,其實他是在城裡給收破爛的表弟看場。十幾年前,他表弟可是城裡有名的破爛大王,就是後來又開湖上餐廳的那個老闆,都是聽父輩們說的,我也不知他叫什麼名字。
王幹不再說什麼。十幾年前,湖上餐廳三具女屍沉湖案浮出水面,連帶十幾個貪官,驚動了省城。那時他還在省城警校學習,正面臨畢業分配。此案例作為生動現實的教材,給他的畢業分配上了最後一課,他從心裡崇拜當時的辦案刑警隊長、現任省公安廳重案專案組組長的羅飛。畢業分配時,他放棄了在省城公安廳發展的機會,毅然決然來到這個不大不小的文化名城。他來到沒多久,羅飛就調到省公安廳去了。在與羅飛一塊工作的兩三個月裡,雖然沒有辦過大案要案,但從一些小案中,他深刻體會到辦案英雄羅飛的智達和幹練,同時也深切感受到生活中的大案要案畢竟少而又少,英雄更是從一些小案做起,堅守一個人民警察在人民心目中的光輝形象。羅飛臨走曾告訴他,一個人要學壞很容易,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王幹出事後,羅飛給他打電話,他知道羅飛想給他說什麼,他沒接,他不敢接,有些話不好說。
後來瞭解,湖上餐廳女屍沉湖案連帶貪汙受賄案的偵破,最關鍵的是公安、法院、檢察院三大執法系統,突然得到一份與女屍有關的時任市委書記等相關人員的黑材料,證據確鑿,而且舉報者聲稱此材料已同時送往省公安廳,誰也擋不住他扳倒地方勢力的決心和車輪。當時他就疑惑,三具女屍沉湖案是個刑事案件,怎麼和地方官員扯在一塊了呢?而且,湖上餐廳老闆徐廣水被洗脫得一乾二淨,只落了個“停業拆除”吊銷營業執照的處罰。徐廣水是不是“主”的一隻手,利用酒店老闆的便利替處心積慮的“主”整理黑材料,用正義的身段達到“下臺上臺”的目的,坐收魚翁之利。當時他聽同事談笑說,有人哭有人笑,我們的鄭書記來報到。之前,現任鄭書記的鄭市長與原市委書記的矛盾早已公開化。
王幹暗中調查幾位村民,證實了小青年的說法。同時,公安檔案科的朋友幫他查清了田雪提供的那幾個人的檔案,其中一人是湖上餐廳女屍沉湖案的法醫,叫李長生,一年後調離。另外幾人倒沒有犯罪記錄,卻都有證人口錄,真沒想到,這些人都是化名方貴、老伍的破爛王湖上餐廳老闆徐廣水的手下。當年,正是他們被人策劃好的天衣無縫的證詞,讓徐廣水逃脫法網。那些經不住釣者誘惑汙跡斑斑的政客們,絕不會想到這一切都是“*”的結果。他們在獄中自嘆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時候,絕不會想到自己政治生命的結束,最終還是因為來自“政治對手”的力量。
當年口錄證人還有一個,田雪名單上沒有,叫張傳富,也是徐廣水的手下。春來看到王乾發來的電子郵件,頭立馬大了。桂花小弟失蹤的疑團終於解開了。同時,小弟在那個足球上寫的字——“女屍模擬面具娘娘湖徐廣水化名法醫院長”,不僅證明了他們三人現在的推斷,也證明了精神病療養院的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