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公請好走!”周思茂恭恭敬敬的給劉冕彎腰行大禮,一直送他走進了御史臺大門。
劉冕的身影剛剛消失,其他一群臣子全都圍到了周思茂身邊:“周兄,如何?”
“不知道……收是收下了,不知道結果會如何。”周思茂慨然的嘆氣,搖頭,“真是潮起潮落孰難預料啊……誰曾想,現在他居然鹹魚翻身一飛沖天了。當初我們附庸武承嗣一起排擠打壓他,還不知道他會不會記仇呢!”“哎。是啊是啊!”一群人跟著搖頭嘆息叫悔不迭。
周思茂再嘆一口氣:“事到如今。只好聽天由命了。盼只盼,他不是武承嗣那種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小人。不過我看也不像。他是個幹大事地人,應該會有點胸襟膽魄。如果他這時候放過我們,我們還不對他感恩戴德鞠躬盡瘁?”
“哎,是啊是啊!”一群人又嘆息起來。
周思茂對身邊這群同僚有點無語,提步走了。臉色一片黑沉始終愁眉不展。
劉冕走到了御史臺的辦公室裡,看到狄仁傑帶著幾個小吏正在整理一些卷宗。
“晉國公來了!”狄仁傑正欲拱手來迎,劉冕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自己走到他身邊將一枚小紙片扔到了狄仁傑的案桌上。
狄仁傑瞟了一眼,示意其他閒雜人等都出去。然後才拿起了那個紙片。
“一百萬貫,好大的手筆!”狄仁傑拿著那紙片呵呵的笑了起來,“天寶錢莊——晉國公,他們還直接把錢存進了你地私囊。真是做得漂亮利索啊!”
“可不是嘛,還真是難為他們了。”劉冕坐下來拿起一盞茶慢條斯禮的喝起來,說道,“心中有鬼,則時時驚懼。其實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藉此機會打壓誰、收拾誰。結果那群驚弓之鳥自己嚇得四處撲騰。真是滑稽有趣啊!”
狄仁傑呵呵的長笑:“晉國公,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這麼睿智冷靜,能洞悉一切的。按照常理來分析考慮,你現在的確是有個非常好的機會,向你以前的仇家和政敵打擊報復。||||但他們哪裡知道你胸懷如海根本就沒跟他們計較過什麼呢?”
“胸懷如海談不上,我只是沒精神跟他們斤斤計較。”劉冕說道,“彼時他們投靠在武承嗣麾下,在下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他們仗勢欺負我、各為其主有點磨擦也是正常的。做人哪,不能那麼小心眼,饒得了別人。也就是饒得了自己。狄公,是這樣的麼?”
“晉國公所言極是。”狄仁傑說道,“爾虞我詐彼傾我軋,何時得休?風水輪流轉,今日欺人明日就要被人欺,所以凡事不可做絕。”
劉冕略皺眉頭:“那狄公地意思是說,我在對待武承嗣等人地時候,做得太絕了一點?”
“不,下官並非此意。”狄仁傑地表情波瀾不驚。淡然道,“以你們勢同水火地態勢來看,你就是將其一刀殺了,也未必有何過分。下官的意思是在說,這時候非但沒必要收拾武承嗣的黨徒。反而應該趁虛而入將他們掌握在手中。”
“狄公高論,正與在下不謀而合!”劉冕哈哈的笑了起來,“周思茂等人心中有鬼害怕我會挾私報復。我偏偏以德報怨,非但不打壓他們,還要給他們一點好處。我想了個辦法——我要讓周思茂那些人,不由自主的和我站在一條船上。武承嗣已經是落水之狗了,我自己不動手,我要他們幫著我打——武承嗣、周興等人幹了多少作奸犯科的事情,我們難以查出來,他們還不知道嗎?因此。我想讓周思茂等人來主動檢舉揭發武、周等人的劣跡。狄公。你看如何?”
“妙手一著!”狄仁傑一擊掌,哈哈的大笑道。“這樣一來,武承嗣等人就再沒有任何回頭地機會了。縱然是太后有心袒護、將來再生出心思想召他回來,那也不行。因為他地所有劣跡已然暴光,他地黨徒也全都叛他而去與之翻臉。這種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做法,實在高明!”
“那就這麼辦吧!”劉冕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放下茶盞,一臉高深莫測地微笑。
朝廷,就是這樣的一個大染缸。想要活下來,就要褪變自己的顏色。你不使計。人家就要坑你;你不害人。人家偏偏找上門來。武承嗣的那些黨魁,現在個個人人自危心驚膽顫。生怕被收拾。要是在這時候給他們一點點的恩惠,讓他們提起棒子來打一打武承嗣這條落水狗,建立一點莫須有的功勞,還不對我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沒有永遠的敵人,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劉冕的嘴角輕輕牽起弧度,露出意味深長地微笑。玩政治就像打太極推手,既不能輸得太多,也不能贏得太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