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枕畔盤成一團的大蟒蛇幾乎嚇得暈過去,楞了一會兒才驚聲尖叫著跑出房間。陸之秋在隔壁聽到動靜立即披衣衝出來,就見到她嚇得縮成一團窩在自己的門口,見到他只是無助地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再也不肯鬆手。後來秋丫媽媽也聽到動靜趕過來,等她進屋一瞧嚇了一跳,連忙找來寨子裡懂捉蛇的人才把那條一米多長的大蟒蛇捉了去。
幸好那是一條半冬眠狀態的蟒蛇,沒有毒也沒有什麼攻擊性,可安婭受了這麼大的驚嚇,當晚就開始發起燒來。她那時原本肺炎剛好身體就弱,這一燒來的猛烈,人昏昏沉沉只是一味地喊“媽媽”,秋丫媽媽和秋丫急得只哭,可卻束手無策。因為山寨離縣城很遠,加上這幾天山雨阻路,一時肯定不能帶她出去看醫生。沒辦法陸之秋和秋丫媽媽輪番照顧了她兩天兩夜,又給她吃了山寨裡彝族醫生開的草藥方子,才勉強把燒給退下去。
可安婭身體虛弱,受了這番驚嚇後,怕極了一個人待在屋裡,身邊總是要人陪著。白天還好,秋丫一邊做布娃娃一邊陪著她說說話,她躺在床上全身沒什麼力氣,你和她說話她只是乖乖聽著,很久才回一句。陸之秋無奈,總是儘量給她講很多故事想逗她開心,可每一次觸到她淚光盈動的眸子,就覺得自己剛才那番廢話真是多餘,也只能靜靜地陪著她坐著。
可到了晚上,就只能是秋丫媽媽和陸之秋兩個人輪番照顧她。很多時候,安婭燒得迷迷糊糊,也曾這樣在夢裡一個人嗚嗚咽咽地哭,可你第二天問她為什麼,她卻茫茫然全然不知。那一晚,安婭睡到一半兒突然就又迷迷糊糊哭起來,陸之秋醒來心中一搐無奈聽了一會兒,聽她哭得的確悽苦,不由起身從睡袋裡爬起來想安慰她兩句。
安婭蜷在床最裡面的一個角落,她其實還在夢裡,可心卻痛得厲害,跳得急促,心房一張一舒,每一下都牽引著某個角落,痛得她不由自主地顰起眉頭。陸之秋走過來坐在床邊,伸手撫摸著她的額頭,微微有些發燙,想來是夜裡又開始低燒,他搖搖她的肩膀想問她要不要喝口水,可安婭卻昏沉沉地抬起頭。她身上正發著熱自然悶出一身汗來,因此有幾縷頭髮貼在額角汗津津的,臉上則帶著一種小孩子的茫然無助。
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不知怎麼就被觸動,陸之秋把持不住不知怎麼竟低頭吻了她。安婭還在發燒,櫻唇自然火熱滾燙,可口腔中卻尤帶著草藥的冷香苦澀,瞬間就喚醒了陸之秋殘存的理智。他只觸了一下就激靈靈清醒過來,慌忙起身不斷地為自己的唐突道歉。他在內心狠狠地罵著自己,何時竟成了趁人之危的小人。
安婭卻睜大了一雙空洞無神的大眼睛,焦點不知道落在何處。可她突然執拗著撲到在他懷裡,像小孩子希望得到親人憐惜般哭鬧著索取著,那纖細的手臂自然帶著火一樣的熱度纏上他的脖子。她吻得那樣頑固痴迷,那樣笨拙無助,陸之秋的牙齒被她的牙齒磕到,酸得眼淚幾欲落下。他伸手試圖推開安婭,可手觸到她滾燙柔軟的身體卻像受了魔,先是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後來就是害怕得不敢動彈,最終只得屈服於情感的驅動伸手攬住她,溫柔地吻著她。
月光淡淡的撒進來,她的臉被掩在自己的影子裡並不分明,可那明亮的眸子和臉上的淚珠卻是晶瑩閃亮,好像一串散落的大小珍珠,幻著迷離夢幻的光澤。陸之秋的心痠軟的幾乎要落下淚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想將那溼漉漉淚痕用自己唇一點點吻幹。
他的吻讓人只覺得舒服,儘管唇齒間的氣息有點陌生,可那微涼的薄荷菸草的味道卻又是那樣的熟悉,安婭沉迷在其中,心裡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她曾經那樣愛著的一個人,曾經有那樣愛自己的一個人,可他竟然那樣地騙了自己,她恨過怨過可卻又偏偏放不下,這會兒她只想死在他的懷裡,再也不願意醒來。因為多少個夜晚醒來後,除了自己一臉狼藉的淚水外,卻再也找不到那個人,那樣的苦苦相思已經把她已經讓她崩潰掉,心裡亂著,只是緊緊抓住面前這個人的衣襟,再也不願意放手。
那溫暖的唇一點一點安撫著安婭的心,並不像平日裡那樣霸道火熱,可她卻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唯一那根浮木,像即將凍僵的身心靠近唯一的火源,一點點將自己點燃。就像那一晚,他在月下木芙蓉的嫋嫋花香中也是溫柔地吻著自己,自己的心裡有朵花緩緩地開著,開得燦爛,開到酴醾。
陸之秋清楚的記得,她的吻烙在自己的眉心,臉頰,唇齒,胸口,她的淚濡溼了自己眉心,臉頰,唇齒,胸口。她的唇是甜而軟的,她的淚是澀而哭的,奇妙的組合卻喚起陸之秋的內心一種久違的平和的渴望,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