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一貫沒有笑,因為他知道今天怕是誰都沒戲,這個才是真正的主角!
文班中出來一人,正是禮部尚書于慎行,“國本之事早有定論,須按大明祖制來定,臣以為睿王本來就是皇長子,立為太子理所應當。”
被率先點到名的朱常洛微微一笑,一言不發。
眾官一陣交頭接耳,隨即響起一陣附議之聲,看來大多數人對於慎行的發言還是持贊成態度的。
于慎行保舉皇長子,這也不是什麼好奇怪的事,想當初多少為國本之事他早有上疏請命,可是被萬曆嚴辭訓斥,差點捱了廷杖,如今再度提出立皇長子為儲,簡直就是名正言順,天經地義。
眼神已經溜到了隱在簾後太后的身上,見簾後靜悄悄,沒有任何反應。
沈一貫捻鬚點頭,一言不發。
有了開頭就好說,禮部尚書即然開了頭,後邊自然就有人說話。
等眾人說了個差不多,李三才輕咳了一聲:“大明祖訓中確有立長立嫡之說,可是咱們是大明的臣子也是陛下的臣子,一切當以聖心之意為重!這幾年的事情諸位應當知道,這些年那一年為了立國本之事,皇上都是幾度猶豫不決,下官想問諸位一句……這是為了什麼?”
說到這裡冷笑一聲:“聖意難測,若是陛下屬意於皇長子,早就立了太子,何來今日廷議?”
李三才的話明顯有些悖理強辯的意味,但不能否認說的確實也就是事實,眾位大臣心有不忿卻是反駁不得,再加上人家是都察院的大領導,自有一眾言官信口嘵嘵,拍手叫好,縱然有幾個不憤的聲音被淹沒在一片語潮之中,連個浪花都沒濺得起來。
李如樟湊到李如松耳邊:“大哥,咱們什麼時候出手哇?”
李如松白了這個兄弟一眼:“莫慌,還早得很呢!”說完有意無意的看了朱常洛一眼,見對方一臉平靜自然,忽然想到這位睿王爺托葉赫捎來的那個口信,李如松心頭一股熱血噌噌的直往腦子裡竄,興奮的眼光在鄭國泰、顧憲成、葉向高身上依次轉了幾轉,顧憲成老成持重,葉向高智珠在握,自然不予理會,只有鄭國泰心裡有些惴惴。
于慎行對於李三才的話頗為不屑,當即反駁道:“陛下身體康健之時,也從沒有說過不想皇長子為太子的話!只是……只是,那是皇長子年紀幼小,不宜立儲罷了。”
這話說的就有些牽強附會,毫無反擊力度,萬曆是什麼態度,到底心裡在想著立誰,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李三才嗤的一笑,卻也不和他爭辯,對著于慎行一拱手就退了下去,倒把于慎行鬧得訕訕的紅了臉。
顧憲成神色淡淡的看著這一切,輕輕吐出一口氣,在心裡告訴自已不要急,一切都有轉機。
太和殿上議論紛紛,此起彼伏;六部九卿中以于慎行為首倒有一大半是站在皇長子這邊的,而言官們大多是看顧憲成和鄭三才二人眼色行事,卻發現兩位帶頭大人,一個比一個老神在在。
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焦急,那不成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麼?
於是殿中便呈現出一邊倒的意思,似乎皇長子朱常洛已穩佔勝籌。
太臣們各有態度看法,內閣三人立場也是迥異,主輔沈一貫左右不定。次輔沈鯉默不做聲,眼光遊離。而三輔朱賡一臉漲紅的左顧右盼,似有一腹心事。
鬧鬨了半晌,殿上喧囂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
殿前記事官將結果統一匯總交給沈一貫,皇室三子名字齊齊在上。
總得來說,以皇長子朱常洛得票為最高,皇三子朱常洵次之,而皇五子朱常浩只得寥寥幾票。
讓沈一貫驚訝的是朱賡,這個平時老實巴交只知悶頭幹活的老頭,居然將名字添在了皇五子朱常浩的名下。
見到沈一貫驚訝的眼神,朱賡老臉間由紅變紫再變黑,玩了一手變臉絕活。
沈一貫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朱賡是老臣,老臣肯定會老人的話的,這沒有什麼稀罕。
滿朝文武俱已表態,做為大明首輔與次輔,他們要保誰不保誰,在很大程度上會引領一大堆官員的態度。
沈一貫咳嗽了一聲:“沈大人,您是準備支援那位皇子呢?”
看著這位眼中釘肉中刺,沈鯉冷笑一聲:“不知沈元翁想支援那一位?”
沈一貫牙根有些發癢,說話的語氣瞬間變得不陰不陽:“請沈大人自重,咱們在此廷議,不是讓你在此和我鬥氣的。”說完拿起筆,在朱常洛的名字底下添上了自已的名字。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