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奇要辭官丁憂了,這副松鶴延年是賞他的餞行禮。”
啊……目前上書房內閣大臣也就四位,明珠、索額圖、高士奇、和新進的張廷玉。明珠現在已被免了內閣大臣的身份,高士奇又辭官……也就是說,他早就準備大換血了,連我去明珠府……
“連稻穀放久了也會生蟲,這人也一樣啊,只是沒想到你會幫明珠想出這麼好的法子,夫人既然開口幫他了,我只有一保到底。這次就這麼便宜他了,他能不送你厚禮?”
“你怎麼知道是我教他的法子?”就著他手幫他吹乾畫上的墨跡問道。
“還用問麼?”他瞥我一眼,好像我問了個天下最好笑的問題。
呵……不用找他要答案的,答案就在眼前……那是因為他給朝堂上臣工們看的是皇帝陛下的面具,而在乾清宮的我的面前從來都是最真最真的自己……
從來不喜歡被臣子看透心思的他,被明珠如此精準的把握……這幕後策劃自然是他的親親老婆我羅。明珠的這點“薄禮”我就笑納了,可不是收賄賂啊,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在皇帝面前收的……恩,臣子送皇上的,我再盤剝皇帝陛下的。
想著想著手就伸向了那進單……
“下月我的萬壽節,進單你看都看不過來呢,另外入貢的有朝鮮、安南、琉球、暹羅……還有噶爾丹。”
啊啊,朝鮮的參、安南(越南)的沉香、琉球的珍珠,暹羅的象牙……我眼前無數寶貝在幸福地飛舞。我決定了,在燁兒生日農曆三月十八前我得把暢春園裡那個“無憂閣”再擴建大些,變“無憂堂”把。
羊毛果真出在羊身上……當年,我的大手筆捐獻舉動果然英明無比啊,這不,相公金口一開,連本帶利息都回來了。
我得意洋洋地眯縫著眼打量著皇帝陛下,象玩味一件精美的瓷器。“吱”在那同樣和瓷器一樣光滑的下巴上奉獻上紅唇,親上一口。
“呵,你這儲物習性多年未變,乾清宮早就沒人能和你比啦,你馬上要變暢春園裡最富有的人了……也許,比天子更富有。”
“天子?我從來都比你富有!”
“……”
“你看看你的書房!昭仁殿裡除了擺設和幾副字畫和花瓶值點錢,你又沒有收藏小東西的習慣,也不聚財,到手的好東西在你手上捂都捂不住,不是賞這個就是賜那個……”
“茉兒,我是皇帝。”他把面前這個說起錢來就喋喋不休的女人攬在腿上提醒道。
“那又怎樣?”全天下都是皇帝的,他好像是不需要聚財……
“錢都在國庫,鑰匙在戶部。”他耐心的講著道理。
“那能讓戶部馬上開庫取銀子的金牌在你東暖閣的抽屜裡,那能任免戶部官員的玉璽在你書房的櫃子裡,而它們的鑰匙都在我這裡,所以我還是比你有錢!”
“……”
“我還沒說那唯一的一次你帶我去天橋……嗚嗚嗚,好不容易偉大的皇帝陛下有空帶我出去玩,我看中了東西卻沒錢買。”想起去年那唯一的一次宮外遊,就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那個……那個當時你纏得緊,急著走,是真忘記帶錢了。”恩……宮裡呆久了人都變傻了,我也忘記了帶錢了,硬是當了一根簪,我上好的翠玉蝴蝶簪啊。
半埋怨半嗔怒地瞅著他微糗的臉,呵呵……我是故意的,實在是極愛看他這個樣子,一直高高在上神一樣萬能的他難得出糗,他那對我無可奈何的沮喪模樣……百看不厭。
*
康熙二十八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實在看膩煩了朱牆琉璃瓦,一心念著園子裡那湖光山色的青翠,剛一脫下棉衣就央求著他早早進駐暢春園。
就象魚兒離不開水,我發現我也離不開這個名字中有個“春”字的園子……皇家的別苑,我的第二個“家”。
依在前湖的桃花堤的湖石旁,看幽藍的天空,夜幕低垂,那滿天的繁星點點,挨挨擠擠地,幾乎要掉到地上。遙遙看著壽萱春永殿裡宮燈高懸,那片天空也格外的燦亮,晚膳食他翻了幾個草原上遠到來的幾個王爺的膳牌子……其中就有我的“父親”土謝圖汗察琿多爾濟。
“小七,你們家娘娘身子好些了吧。”
唔……額真丫頭的聲音,小七?是皇貴妃佟佳氏吧,玄燁的親舅舅佟國維的女兒,當今沒有皇后,這個體弱多病的貴妃就是後宮中的頭牌。
那個宮女“噓”了一聲,壓低了聲音俯耳給額真說著什麼。
“啊……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