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父和君的男人開始講話了,不外是些每年必說的套話,說完即可開宴。
咦……不是說那些官樣的吉祥話麼?我怎麼聽到了我的名字……他封了我一個什麼怪名號!這個人瘋了瘋了瘋了!
又聽到他叫殿內滿臉驚色的妻子兒女又再行了一次禮,這次卻是為我。
一時血往頭上湧,腳下軟似如棉,如在夢裡的情形,我渾身抖得幾乎無法站立
“站好了,我在這裡,別怕。”身邊一隻手橫了過來扶住我的腰側。
惶惶然向他看去……只見得他笑得看似明朗,眼裡翻滾著的暗潮卻是……恣意的痛快和有一絲不確定。
“一年一次,就一次。”他緊緊鎖住我的眼,好像在徵求我的同意。
心底密密匝匝的疼陡地襲來,他為什麼要這樣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活像我能主宰他的命運,他卻是……皇帝。
“嗯。”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我輕聲作答。
如同很多很多年以前,我曾經也站在了他的身邊,那次我捧著他的玉璽,康熙元年的日出照耀在我們的身上……那一刻就如同昨日般清晰,就像一轉眼間,他……他長這麼大了。
這一次,我依舊伴在他的身邊,底下跪著的卻不再是擁戴新皇的文武百官和御林軍將士,卻是他的龐大後宮與眾多兒女。
滄海桑田,世事變遷,不變的一直是他。
把手伸了過去,握住他的,微笑著與他並肩站在了一起。
*
這個意義重大的夜晚對我來說本可算是完美。除了……
坐在他寶座的左前側,這新擺設的一桌色相味美的蔬果佳餚,最挑食的人也會食指大動吧,可如坐針氈的我卻沒有心情去享受。
胡亂塞了幾口東西只盼著快快結束,等皇帝老子和他所有的大小老婆們吃喝完畢,去丹陛下賞煙花的時候本人好溜回西暖閣脫下這沉重的行頭好好休息。
小九子神色不定匆匆而來,低聲說了幾句,從我這裡倒是能聽到隻言片語。北五所那邊……不是張貴人被囚的地方麼?
玄燁微怔即道:“宣他進來說話。”
軟簾微卷,一個未穿吉服的太監,一身俱黑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身上的顏色與殿內的色彩和喜慶的節日氣氛十分不搭。
撲通一下就跪到金龍案前嘶啞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足夠讓殿內前幾排的人都能聽清。
“皇上!張貴人……她,薨了!”
“禔兒!”只聽得前排席間一貴婦高聲呵斥。
話還未落,轉眼間,一道身影飛奔而出,只見那軟簾微擺,灌進一道冷風進來。
“把他給朕抓回來!”玄燁咬牙說道,緊扣著椅背的手已是泛白。
“喳—”
太平啊,今兒……可一點都不太平呢。
低頭瞅向胸前這隻賜名“太平”的鳥兒,只見瑩白的宮燈下它正流轉著紫金色的輝芒。
乙卯
康熙三十年辛未正月。
早,上以元旦,率諸王、貝子、公燈,內大臣、大學士、都統、尚書、精奇尼哈番、侍衛等詣堂子行禮畢,回宮。
這說的堂子不得不提,堂子即是滿洲祭神祭天的廟堂。在今天北京東城區正義路北口,目前的貴賓樓附近。每年元旦,皇帝要謁堂子。
寅時(4時左右),由禮部堂官至乾清門奏請,皇帝著禮服乘禮輿出宮。前引大臣10人,後扈大臣2人。豹尾班執槍、佩刀侍衛20人,佩弓矢侍衛20人,扈駕前往。沿途街道清掃,警戒,午門鳴鐘,鹵簿前導。不參加行禮的漢人百官及外藩蒙古王公臺吉等,都穿朝服跪送。
寅時……在心裡哈了口氣,昨夜除了大阿哥那偶來的插曲之外,總的說來還是喜慶祥和的,待乾清宮安靜下來,我能入眠的時候已近子時,他……自然也一樣。寅時就得起來謁堂子,做個皇帝也當真辛苦。
“皇嬤嬤新年吉祥!”
“皇嬤嬤萬福萬安、恭賀新禧!”
盥洗罷,小七和額真、冬兒和幾個小丫頭堆滿了笑走了進來,給我連聲道喜,說著吉祥的應景話。
呵,大過年的,蘭兒手中託著紅絨漆盤過來,裡面是一疊用來“打賞”用的“利市”。 “利市”這一說法源於明朝,也有說“利事”的即是主家新年賞給下人的紅包。
“什麼皇嬤嬤,還是叫宛儀吧,這怪名字我不愛聽。”
皇嬤嬤……皇媽媽?喜兒一直叫我媽媽,記得以前也告訴過他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