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牽動人心。
皇帝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他,道:“不知閣下是?”
少年道:“在下——”
一道劍光斜斜飛來刺向皇帝,如驚芒閃電,如長虹驚天。
四面圓柱裡,忽然同時發出“格”的一聲響,暗門滑開,閃出四個人來。魚家兄弟四個人七柄劍,七柄劍光華流竄,星芒閃動,立刻就迎上了這劍光。
滿天劍光交錯,忽然發出了“叮、叮、叮、叮”四聲響,火星四濺,滿天劍光忽然全都不見了。
唯一還有光的,只剩下一柄劍。一柄形式奇古的長劍。這柄劍在一個白衣人手裡,雪白的衣服,蒼白的臉,冰冷的眼睛,傲氣逼人,甚至比劍氣還逼人。這個人當然就是白雲城主葉孤城。
無論誰都能瞧出來,如今的形式對皇帝很不利,南王世子一行只要殺了皇帝就可以說是大功告成,黑衣少年仍然道:“在下葉孤弦。”
葉孤城忍不住道:“你……”
皇帝道:“你和葉孤城是何關係?”
黑衣少年淡淡道:“皇上明鑑,在下和葉孤城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葉孤城閉了閉眼,裝作沒有瞧見南王世子打的手勢。葉孤弦是他的底牌,底牌已暴…露,他已經無路可退。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幼弟的安全,葉家嫡系兩個男丁,不能都折在這裡,折在這冰冷無情的京城裡。
皇帝道:“葉孤弦,你所謂何來?”
黑衣少年道:“護駕。”
皇帝道:“如此,你要大義滅親?”
黑衣少年道:“不,在下只是想替兄長戴罪立功。”他直直望進年輕的皇帝的眼底,眼中卻是一片笑意,絲毫沒有得見天顏的欣喜與恐慌。
皇帝的眼中也染上些許笑意,道:“魚家兄弟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好手,跟在我身邊多年也是忠心耿耿,我失了他們,如斷一臂,你要如何戴罪立功?”他話語之中,已完全不把南王世子放在眼裡,既然這個少年可以遏制葉孤城,南王世子兩人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已沒有半點威脅。
黑衣少年道:“救駕還不夠?”
皇帝道:“我有劍。”
葉孤城忍不住道:“劍在何處?”
皇帝道:“劍在心中。我練的是天子之劍,平天下,安萬民,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以身當劍,血濺五步,是為天子所不取。”
葉孤城劍已在手:“你可敢應戰?”
皇帝嘆了口氣,道:“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葉孤城不再說話。因為白弦朝他打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悠然道:“在下自然有能讓皇上心動的籌碼。”
皇帝饒有興致:“是什麼?”
王安忍耐了許久,終於叫了起來,嗓音格外尖利:“葉孤城,你敢不聽話!你別忘了飛仙島——”
黑衣少年眸子沉了沉,凌厲地瞪向他,那懾人的目光讓在皇宮之中摸滾打爬大半輩子、見慣了貴人的王安都有些心怵。
少年的神色突然變了,變得端莊溫婉,又帶著些古靈精怪,他的聲音也變了,變成種既柔和、又嬌俏的少女嗓音,嫣然道:“小安子,你還記不記得我?”
王安怔住了。
黑衣“少女”向他走過去,腳步輕快而跳脫,彷彿真是個少女在百花叢中漫步,抬手撩起凌亂的額髮,命令般道:“小安子,你瞧,是御花園的這些花好看,還是本公主頭上的這朵好看?要說實話,不許騙人哦。”
藉著月光瞧去,少年額頭上豔紅的花就好像吸飽了鮮血一般,帶著難言的陰冷魅惑。老太監蒼白的臉上已染上種不祥的死灰,他的肌肉抽搐著,突然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小公主,奴婢一直都記得你的好,是你救了奴婢的小命,你走了以後,皇上念小的是你宮裡的小太監,奴婢才有機會去的東宮……”他口中所說的皇上,自然是大行皇帝。
黑衣“少女”冷冷道:“既然如此,是誰給你的膽子對我的兒子不敬?”
王安還在磕頭,額頭上已見血跡,但他仍是渾渾噩噩的,整個人似已癲狂:“奴婢不知道是小郡王,奴婢……”他的聲音漸漸低弱下去,直至消亡。
月光冷淡,照在他僵硬的臉上,皺紋遍佈,仍帶著種惶恐不已的神色。南王世子已忍不住退了兩步。
黑衣少年一把扯散了發繩,任長髮瀑布般流淌,一步一步朝皇帝走了過去。他站定開口,是種既成熟、又端莊的女聲:“好侄兒,我的孩子要勞煩你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