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北搖頭:“沒事了,我好多了,這幾天辛苦你們三個了。”
尋音低頭一笑:“這麼客氣幹什麼。”接著她又問他想吃什麼,是米粥還是面片湯?
張小北道:“我想喝白麵粥就鹹菜絲。”也不知為什麼,他一生病就喜歡喝白米粥。
尋音說道:“白米粥我早熬好了,不稀不稠,還給你撇了一碗米湯留著。鹹菜,我讓世虎去給你鄰居借。”
尋音說完就跑出去了。
她端了一碗米湯進來遞給張小北,張小北嚐嚐味道,不燙,便一口氣喝下去了。真好喝,真舒服。喝完米湯,尋音又給他端來一碗米粥,米湯全是水,米粥稠一些,世虎也滿頭大汗地跑過來了。
他給張小北借來四種鹹菜:蘿蔔乾、鹹菜絲、醃豆角、醃雪裡紅。
張小北喝著米粥就鹹菜,吃得十分愜意。看得王世虎也饞了,也跟著喝了兩碗粥。
下午的時候,趙清海在外面做生意也回來,他提著幾把青菜,還給張小北買了兩根骨頭,交給王世虎和尋音,讓他倆去給張小產燉骨頭湯補身子。
直到這時,大家才坐在一起好好說話。
趙清海問張小北當天到底怎麼回事。
張小北苦笑著把裡面的情況給大家說了一遍。
王世虎一臉震驚道:“我的天,這麼一比,咱們縣試時情況太好了,當時還把我憋得不行。幸好我沒考上秀才,不然我也非得交待在裡面。”
趙清海搖搖頭,嘆息道:“小北,你還是平常日子過得太好,這種場面算啥呀。我跟你說,換了我根本沒事兒,別說是在那種地方,我在茅廁裡吃飯都能吃得很香。”
其他人一臉嫌惡,忍不住嘔了一下。
張小北道:“我也知道錯了,我對情況的預估不夠,導致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王世虎連忙安慰道:“小北,你今年才十七,大不了三年後再考,怕什麼呀。”
趙清海也說道:“吃一塹長一智,下次你就知道自己哪裡欠缺了,以後注意就是了。像你這種情況好辦,以後你就跟著我,歷練過幾次你就什麼都不怕了。”
張小北想了想,點頭說道:“咱們回程時,我不再單獨住一間房,咱們都住大通房,什麼呼嚕聲,腳臭味,我都要學著忍。”
趙清海豎起大拇指道:“行行,我贊同。——為了訓練你,以後我不洗腳了。”
眾人:“……”
張小北又休息了幾天,身體才一點一點地恢復。這一下就到了八月底,再過幾天,鄉試的成績就要出來了。張小北基本是不抱什麼希望了。雖然他最後掙扎著把題目做完了,但質量怎麼樣,他比誰都清楚。鄉試不比縣試,這是全省的精英聚在一起競爭。即便他身體不出問題,使出全部的實力,比未必能中,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
不過,像王世虎說的,他年紀不大,再等三年,他等得起。只要身體沒垮,重頭再來,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恐怕父母和親人註定要失望了。
過了幾天,陳復來小院拜訪他。
兩人考試時是鄰座,又一起暈倒進病房,也算結下了革命友誼,彼此再見面也頗有共同語言。
張小北問起當時的病友們如何了。
陳復說,那位老秀才自覺無顏見妻子父母,打算繼續留在省城混飯吃。而那個瘦弱書生已經啟程回鄉了,至於庬子,打算等到出榜以後再決定去留。
張小北又問陳復打算如何,陳復一臉為難地道:“我要是回鄉,覺得也是無顏見江東父老;若留在這裡,府城米珠薪桂,怕承受不起。”張小北對此也頗能理解,說真的,就連他自己也多少有這種想法。
不過,他還是決定回鄉。回去之後調理調理身體,繼續用功讀書,鍛鍊身體,訓練自己的承受能力,三年後再戰。
張小北要留陳復吃飯,他說要還要去拜訪一位朋友。兩人分別時,約好,三年後貢院再見。
九月初一,鄉試的成績就出來了。榜單就張貼在貢院門口。趙清海和王世虎都急著去看,張小北反而是最不急的,結局基本已經註定了。
王世虎還是擠了進去看榜單,從連看了兩遍,果然還是沒找到張小北的名字。
張小北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果。不過,別的落榜的人可不像他這麼坦然接受,有的當場大哭的,有的目光呆滯的,有的嘴裡唸唸有詞。功名的魔力實在太大了。
而那些考中的,則是滿臉紅光,春風得意,前呼後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