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很尋常的弄家院落,但是正房和廂房都用青磚紅瓦,地面也用了條石鋪路,院子裡花圃菜園果樹分佈得十分錯落有致,地上打掃得乾乾淨淨。
到了堂屋,胡氏請陳將軍入座,張小北在後面幫著安頓五個隨從,以及他們的馬匹。張家雖大,但是牲口棚裡實在裝不下這七匹馬。他不得不求助二伯家和趙清河家,好在他們三家都有牲口棚。二伯家勻兩匹,趙清河家勻兩匹。伺候好這些馬,還得安排人。他們家收拾出了三間客房,岳父住一間,這幾個隨從住兩間,倒也勉強夠住。
張小北安排完雜事,才回堂屋。陳將軍見他忙裡忙外的,便隨口問道:“你已經中了舉人,難道沒有人來投靠為奴?”
張小北答道:“小婿回鄉時確實有人來投靠,但小婿生來膽小,一是覺得不知底細,二是眼下家裡還養不起,就沒敢收。”
陳將軍不在意地擺擺手,道:“也沒什麼,等我回去從家裡給你們挑幾個來。”
張小北忙說道:“多謝岳父,不過這萬里迢迢的,有些不方便,我們在本地尋找靠譜的奶媽來家就好。”
陳將軍一臉詫異:“奶媽?”
張小北笑著看了尋音一眼,連忙說道:“哦,忘了說了,尋音,不,這次該叫靖珠了,她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陳將軍聞言怔了一下,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似喜似悲的神情,半晌才慨嘆道:“我都要當外公了。”
胡氏提及這件事,也是滿臉喜悅:“可不是嘛,尋音有喜也是今天這兩天才得知的,今天親家公就上門了,這真叫喜事成雙呢。”
張耀祖聽兩人談及這個話題,覺得自己終於能插上話了,便插進來一句道:“是呀是呀,我一大早聽見喜鵲叫,親家公就來了。”
陳將軍跟著笑了一下。
張耀祖見親家公笑了,膽子也比方才大了許多,他正在糾結要不要進一步跟他套近乎時,趙清海和趙清河拎著兩大筐東西進來了。
張小北過來給兩人引薦,“岳父,這兩位既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姐夫。”兄弟倆給陳將軍施禮問好。陳將軍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兄弟兩人,他的目光稍稍在趙清海身上多逗留了一下,順口問道:“你習過武?”
趙清海咧咧嘴笑道:“胡亂練過幾年。”
靖珠在旁邊道:“爹,他還是我的師父呢。”
陳將軍笑著點點頭:“很好。”
接下來,胡氏又把兩個女兒和小葉叫出來拜見陳將軍。
陳將軍見這麼多晚輩在此,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次出來得匆忙,什麼也來不及準備,禮物我改日再給。”
胡氏連忙客氣道:“親家不用客氣,我們這裡沒這些規矩。”
但是不管怎麼說,陳將軍還是這把事記在了心裡,並吩咐一個下屬去辦此事。
陳將軍見過張家眾人,又跟胡氏他們閒坐一會兒,便叫女兒進他的客房單獨說話。
張小北知道這父女倆肯定有許多話要說,因此也沒有去打擾。
且說,父女倆在客房裡,一個說一個聽。靖珠在講她這些年的經歷,儘管她是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說的,但是陳將軍卻數次拍案而起,可憐了客房的那張桌子,被拍壞了。
等到靖珠說完以後,陳將軍沉著臉,半晌方咬牙問道:“靖珠,你說我該怎麼懲罰黑家?”
第111章 懲罰(上)
陳將軍問女兒該怎麼懲罰黑家。尋音一時之間也回答不上來。她以前十分痛恨黑家; 可是後來; 她得了小北的幫助順利逃婚; 又認了楊奶奶為親戚; 再加上黑虎摔下山崖變成殘廢,黑家放棄了找她,她的日子越過越順心; 再加上時日一長,她便漸漸地放下了對黑家的恨意。再後來跟著張小北迴鄉; 她只怕黑家來找事; 恨意就更淡了。現在父親猛然問起,她確實心緒無比複雜,不知是該報復回去還是就此罷手。
尋音想了想; 答道:“以前小北查過律法; 本朝對‘略人之法’的罪犯有處罰規定,可是對收買孩子人家的處罰卻含糊不清。黑家又不是人販子,就算去告官,估計官府也不會重罰。”
陳將軍想起那個叫他們一家骨肉離散的人販子,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可惡的人販子早已經被我親手打死了。現在這個黑家我也不能放過他。他們一家竟然把我的寶貝女兒當成丫鬟使喚; 長大後還想拿你賣錢。是可忍; 孰不可忍!”
尋音看著父親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說道:“一切但憑父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