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暮色已蒼茫,劍巖之尖插入天空已不復可見。張尋呆呆地望著這奇景出神,突聽一個蒼勁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響起:“真憐,你帶誰來了?”
“爺爺,這位公子是來找您的。”說著,真憐就向一個搭於劍巖之腳的草屋奔去。
草屋中走出一個老人,頭髮已白了大半,但身體精煉乾瘦,目光深邃蘊神,站在那裡沉穩有力,與背後的劍巖似乎生來就渾然一體。草屋與張尋至少相距五十餘步,這老人隨口說來,在張尋處仍能聽得柔和清晰。他自然便是昔年以“黃龍劍仙傳四十九式氣功”、“三十六招大破敵拳”和“二十四手潑風劍法”威震武林的原黃龍派掌門莊守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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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受藝(1)
光陰匆匆,逝如流水。轉眼間,張尋已在劍巖下的莊氏祖孫的茅草屋——“守殘小築”中居住了半年。張尋剛來時,九寨溝正值暮春,樹木皆是蒼翠欲滴,而今日,九寨溝已是深秋,無邊樹木,蕭蕭而下,滿眼斑斕,望去如黃金世界。
張尋在這半年中天天跟著莊守嚴勤練武功,櫛風沐雨,從不間斷。每日上午練拳,下午練劍,晚上練氣,時間安排得緊張而充實。但練武之餘,張尋常常回想起半年前第一次見到莊守嚴的那個夜晚。
當時,莊守嚴在知道張尋是“梅花大俠”張卓然的兒子之後,不禁身子微微發顫,激動地說:“我整整找了你十年,又整整等了你十年,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等到了。”
這一老一少實在都有太多的疑慮想從對方口中得到澄清,頓時連飯也忘了吃,投入地談了起來。那真憐託著腮,靜靜地坐在一旁聽得出神。
張尋講完了自己的身世,又說了這一路尋父的遭遇,見莊守嚴沉吟不語便問道:“莊伯伯,你可知道我父親的下落?”莊守嚴望著張尋,思索片刻,緩緩說道:
“我和你父親雖然年歲相差甚多,但惺惺相惜,極為投機,以兄弟相稱。他的為人我最瞭解,一副俠腸義膽,寧教天下人負他,他也不願負天下人。劫富濟貧,扶弱除暴,所以在俠義道中,你父親聲譽極高,但邪魔之道則不免對他恨之入骨,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曾數次設計想害你父親,都未得逞。那些宵小之徒若明刀明槍地來鬥,你父親一柄梅花寶劍會殺得他們屁滾尿流,但像貴州‘聖毒教’,湘西‘不二門’這些對你父親冤仇極深的陰毒門派,卻善於暗中下毒,背後使惡,實在讓人防不勝防,許多俠義中人,都曾壞在他們手上。” 聽到這裡,張尋插話問道:“難道我父親絕跡江湖與‘聖毒教’,‘不二門’有關嗎?”
莊守嚴嘆了口氣,說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因為除此之外,實在難有解釋。你父親乃重諾之人,有‘張季布’之稱,絕不會輕易失約。而他竟在關係武林安危,極為重要的圍殺大魔頭況寂一役中突然失約,太讓人生疑,我就不能不往他已遭人暗算這一點上去想了。”莊守嚴見張尋認真在聽,就又說道:“那已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那年在武林中出了件大事,原先行為怪癖,但素無惡行的武林世家蓬萊況氏的唯一傳人況寂,因未婚妻突然在中秋之夜暴病身亡,精神受到刺激,變得兇惡殘酷到處濫殺無辜,三年中,共殺了三百餘人。以致江湖中人人自危,談況色變。
“當時我們六大門派在岳陽會晤,商定為武林除害,殺掉況寂。可是況寂的武功實在太高,我們六大門派的掌門人合在一起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再加上幾個武功稍差的,反會礙手礙腳,於事無補。為此,我們只好派出弟子,尋找你父親張卓然,邀他助拳。後來是我的弟子紀恩傑在桂林找到了他。那時他和你母親正一路護送武夷派掌門人的師叔劍宇大俠的靈柩回武夷山去。你母親當時已懷了你,本不宜長途奔波,但為了武林安危,你父親即刻應諾在圍殺況寂時一定趕到。
“但在約定的中秋之夜,你父親卻始終未曾露面,我們準備了整整一年,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再者每當中秋之夜,況寂悼念亡妻,心智大亂,正是殺他的好時機,若再等一年,不知又有多少無辜之人將死在他的‘霹靂綿掌’之下。因此我們不再等你父親,六人冒險潛入況寂所居臨海而建的‘萬灰山莊’,在莊內的‘墓園’發現了他。那日況寂的武功確實大不如前,我們突然發出的二十件暗器他閃避不及,中了三枚,其中一把‘天地小夜叉’刺入前胸,又被七星派卓掌門一掌擊入大海,絕對不能活了。卓掌門這一掌,實乃大義滅親之舉。”張尋聽得悠然神往,但仍關心父親的下落,突然心有疑慮,擔憂地問道:“莊伯伯,我父親見況寂這般可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