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摸著他的脈搏,閉目沉吟,我們誰也沒敢靠過去,提心吊膽看著。半晌,大嫂輕輕地問:“解兄弟,二米有沒有事?用不用送醫院?”
解鈴睜開眼,擺擺手:“你們不要靠近,這個病很可能傳染。”
“啊?”我們面面相覷,情不自禁後退了兩步。
解鈴站起來,做個手勢,示意出去說。我們幾個人來到外面,關了房門,我二嫂擦擦眼淚:“大兄弟,我男人怎麼樣了?”
解鈴看看她,忽然道:“二嫂,我給你摸摸脈,可以嗎?”
二嫂莫名其妙,我在旁邊說:“讓解鈴看看吧,他家是祖傳的老中醫。”
二嫂把手伸過去:“我明白了,大兄弟,你是不是怕二米的病傳給我?”
解鈴屏息凝神給她搭了搭脈,長舒口氣:“還好,你沒事。二嫂,從今天起,你和孩子別在這個家住了。羅二米得的這個病屬於烈性傳染病,現在最好的方法是趕緊打電話給傳染病醫院來拉人。他碰觸過的一切東西都要焚燒,這個屋子要撒消毒水……”
大嫂在旁邊忍不住說:“我二兄弟到底怎麼了,讓你說得這麼嚇人。”
解鈴猶豫一下,緩緩說道:“他得的,很可能是,梅毒。”
這句話就像是油鍋沸騰,在場所有人都驚叫起來,就連羅小米都明白這是什麼病。我更是難以置信:“你不會看錯了吧?”
“一點沒錯。”解鈴說:“絕對是髒病。不過奇怪的是,羅二米得的這種梅毒型別很奇怪,發病速度和傳染能力比普通型別要厲害很多,而且……”他頓了頓說:“他的脈搏裡隱了一條陰脈。這個病得的有點怪。二嫂,他是怎麼染上的?”
二嫂嘆口氣說,今天早上送完葬她來家拿東西,正在收拾,忽然聽到外面有踉踉蹌蹌的腳步聲。羅二米跌跌撞撞走進來,當時二嫂背對著他,羅二米從後面一把摟住,就用下身蹭二嫂,嘴裡碎碎叨叨地說,小紅再來一炮。二嫂當時氣惱至極,你不來參加爹的葬禮就夠天打雷劈的了,現在居然在外面玩女人,回家調戲媳婦。她回身猛地一推,羅二米就像喝了酒,腳跟不穩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個不停。
畢竟是自家男人,還是心疼的,過去拉他,就發現羅二米有些神志不清,一個勁喊冷。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床上躺好,羅二米忽然睜開眼,對二嫂說了句話:老婆,我要死了,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下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
說到這,二嫂嗚嗚哭:“你說我造了什麼孽,本來看他是村裡的老師,知書達理老實巴交,覺得和他過日子肯定好。誰知道他就不學好,天天賭天天玩,現在又成了這個鬼模樣,我的命真苦。”
我隔著窗看著屋裡羅二米消瘦枯黃的臉頰,心裡一陣絞痛。我記憶裡的二哥,那時候風華正茂,雖然是個小老師,可天天出門都是白襯衫,收拾得闆闆正正,上課也是盡心盡責,帶出不少學生。可後來大哥發財了,不知怎麼兩人就鬧掰,他也染上了賭博,課不去上,成天喝酒打麻將,要不就是蹲在牆角抽菸,唉聲嘆氣,整個人糟踐得像個小老頭。
解鈴疑惑:“他說的那個小紅是誰?”
“我哪知道?他外面肯定有女人,嗚嗚。”二嫂就是哭。
解鈴道:“打電話吧,再拖下去,人就不行了。”
打電話叫完救護車,我待著實在氣悶,這幾天一件事跟著一件事,壓得心裡難受。難道真要家破人亡?我忽然來了股火,這根子就在羅大米身上,今天不管怎樣,非要問出個子醜寅卯不行。
我拉著解鈴,和羅小米一起回去,我要當場質問大哥。大嫂留下來陪著二嫂。
回到大哥的小洋樓,宴席還沒結束,正值高chao,有人喝得醉醺醺,非要拉著我拼酒。我好不容易掙脫他們,進了裡屋。羅大米正在送客,他招待的朋友都是鄉鎮裡的大人物,人家不能坐在這跟村民似的叭叭就是吃飯,主要是談事,這個場合也不適合醉酒,聊了一會兒,這些人就先後坐車走了。羅大米讓人收拾碗筷,看到我來了,便問羅二米什麼狀況。
我把二哥的事說了一遍,悲憤地說:“大哥,你是不是藏著什麼秘密?為什麼家裡人一個接一個出事?”
羅大米坐著抽菸:“我能有什麼秘密?”
“那你告訴我,你地下室裡藏著什麼?你又是怎麼發財的?”我聲音越來越大。
羅大米吃驚地看著我,他把煙掐滅,一把拽住我的手,把我拉到裡屋關上門,厲聲道:“你還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