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醫都親自前來診斷,這一回,連他都有點兒疑惑了起來,忍不住問道:“微臣開的藥方,煎好的藥公主真的服用了嗎?”
福清公主柳眉一挑,怒道:“怎麼?你敢質疑本公主?”
胡太醫立刻閉了嘴,身子更加躬了躬——要是因此挨公主幾句訓斥,那豈不是自找的?在皇帝面前都沒有捱過罵呢,他可不想丟這麼臉面!
風嬤嬤一看胡太醫這樣便知事情要糟糕,忙輕輕拍了拍公主的被面,陪著笑臉向胡太醫道:“胡太醫您這回可是冤枉公主了!這每次的藥都是琥珀、瑪瑙或者是我親自煎好伺候公主服下的,公主的的確確的按時按量服用了您開的藥了!只是,只是怎麼就不見有效呢!”
在宮裡,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太醫啊,尤其還是本事大又本身有點兒脾氣的太醫!
甄鈺也忙道:“是啊胡太醫,別的時候我不敢說,昨兒自我來了我親眼所見公主的確是服了藥的。”
胡太醫一時沉吟起來,蘇姑姑的話已經暗示得很清楚,藥沒有經過不相干人的手中,是公主身邊最親近之人所熬製,不存在藥被掉包、被下東西的可能——這一點胡太醫相信,誰不怕皇帝發怒膽敢對公主下這種手段呢?萬一敗露,可是掉腦袋的!
胡太醫想了想,說道:“那就,再服一些藥吧,微臣再給公主開兩副,回頭親自送過來。”
福清公主氣得臉上一陣一陣發熱,哆嗦著道:“你、你到底會不會治!”
胡太醫淡淡瞥了公主一眼,又掃視了一眼寢宮,說道:“也許,這屋子裡空氣不太好,公主才會一直覺得暈,這樣吧,勞煩姑姑將屋內不必要的陳設都撤出去,儘量弄得簡單清爽一點兒,門窗簾幔也不要時時垂著,開啟,通通風,還有床褥被罩這些東西,公主既是病著,也該勤快些換換。”
風嬤嬤愣了愣,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略有兩分不快說道:“胡太醫您說的倒是輕鬆,別的還罷了,公主這會兒病著躺著,倒叫換被罩褥子,這不是瞎折騰嗎!若是挪來挪去讓公主病情加重,胡太醫您負責?”
琥珀、瑪瑙也相視一眼,均覺得胡太醫這是自己沒本事治好公主的病,便盡拿這些不相干的來說事,方便將來好推卸責任!
胡太醫也懶得跟她們爭論,脾氣很好的拱拱手溫言道:“微臣只是就事論事,提個小小的建議罷了,其實姑姑說的也對,這些畢竟都是外因,起不了決定作用。就當微臣沒說過吧!”
自從二十年前兄長突然失蹤,胡太醫對皇家、對太醫院早已心有餘悸、心灰意冷,若非這是祖上一代代傳下來的差事,他早就辭去不幹了,因此對自身的差事盡職盡責是必然的,苦口婆心是不幹的。該說的他會說,至於人家聽不聽,他不管。
“你退下吧!”福清公主擺了擺手。
胡太醫微微躬身,淡淡道:“微臣等會兒抓好了藥親自送來。”說畢緩緩倒退著去了。
“這個胡太醫,是越來越活回去了!”風嬤嬤嘆氣。
甄鈺心中微動,回想胡太醫的話,似乎另有所指。他並不是個愛說廢話的人,如非必要,他不會說這番話。
“我看,胡太醫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不如就按他說的試試吧!公主榻上的被罩床褥,換一換也好,省得沾了病氣久久不散。”
福清公主目光閃了閃,亦點頭道:“甄姐姐說的對,就按胡太醫說的做。”
更換床單褥子時,甄鈺也在一旁幫忙,暗暗的搜尋床榻床褥帳幔之間是否有什麼古怪。她總覺得,胡太醫應該是懷疑了什麼,只是沒有證據,他也不便直言,先前一大通鋪墊,都是為了後邊那兩句話。
風嬤嬤見甄鈺如此,眉頭皺了皺,神情頓時也有些凝重起來,學著甄鈺的樣子,也將床榻上的物件一樣一樣的檢查。
有些事甄鈺不便做得太明顯過分,風嬤嬤卻沒有這麼多顧忌,她甚至連床板都掀開來細細的瞧了一遍。
“把這些東西全部都換了吧!等會兒奴婢再把床板、床架好好的擦拭一遍。”既然心中已經存了疑影,這些東西豈能再留著?沒的留出心病來!
風嬤嬤將茜紅色的繡花枕頭套子順手取了下來,將柔軟的枕芯用力的拍打拍打,說道:“今兒天氣倒是不錯,等會兒老奴把這枕頭拿出去曬曬,這可是公主喜歡的決明子香草枕頭。”
風嬤嬤突然覺得頭有點兒暈,身子搖搖晃晃,一手身不由己往床榻上撐著,一手扶著額頭。
“嬤嬤怎麼了!”甄鈺忙上前扶了風嬤嬤一把,鼻子用力吸了吸,亦覺太陽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