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正靠在他懷裡啃著一隻白麵饅頭,一口還未下肚,就被江重雪一手提起她的後衣領如捏死螞蟻般輕鬆地把她甩到了地上。
周梨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四腳朝天,呆呆地看著他,不知自己又是哪裡做得不對了。
江重雪拍了拍身上被她沾到的地方,好像周梨是天下劇毒,十分認真且嫌惡地告訴她:“你實在太臭了。”
周梨朝自己嗅了嗅,有點臉紅。
這不能怪她,她沒有換洗的衣裳,而且和江重雪待在一起,她又不敢洗澡,江重雪雖然只有十六歲,但也是個大男人。
江重雪並不知道周梨的心思,前面不遠之地就有一叢密林,密林之後就是一溪小泉,他要周梨即刻就去洗澡。周梨梗著脖子不肯,難得態度強硬,江重雪不免有了火氣。
不過就是去洗個澡,如此扭捏做什麼,他手腕往後一抄,握住了金錯刀的紫漆刀柄,“你去不去?”
周梨跳起來,她怕江重雪的大刀比怕江重雪還要厲害,撒丫子就跑。
江重雪腦袋上的青筋暴得歡,一躍而起足不點地地就追上了周梨,一腳把她踩到了地上。
周梨連聲求饒,“我去,我去。不過,你別偷看。”
江重雪不能置信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周梨鼓著腮幫子道:“你就站在這裡,不要過來,你要是敢偷看……”
沒想到江重雪大笑,嘲弄地開口,“你是對自己太過自信,還是覺得我品味已到了如此之差的地步,還需得偷看你一個沒長成的臭丫頭洗澡,我見過的美人成千上萬,你這個身上沒有三兩肉,眼枯唇白的臭丫頭還想讓我看你,你莫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周梨自小流浪,無根無蒂無父無母,為尋得兩口飯吃比登天還難,餓肚子是家常便飯,所以個頭比同齡人要矮上一截,身上嘛,該長的地方的確是還沒有長成。
被他說破,她臉羞得透紅,心想,他竟然還看過成千上萬的美人,也不知是怎麼個看法。
想到這裡,心中更氣,很想上去與他搏命,不過想到最後一定是她死,連忙打消了這個念頭。
周梨有自己鐵一般的生存原則,那就是絕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江重雪見她不服,上下一溜煙地將她從頭看到尾,“你若覺得我說得不對,我倒是可以就地查驗一番。”
周梨嚇得背過身去,往矮木叢中一鑽,見江重雪果沒有跟來,她鬆了口氣。
踩著一地的雪與枯葉,走出二十來步,眼前豁然開朗。溪水淙淙地流淌,清澈見底,經頭頂密密的葉子間穿過的一捧陽光照耀,膩如白沙。
這節氣的溪水冷得��耍�芾娌桓蟻濾��煌嚴亂路�自詘侗咿淦鷀�綽��夭料矗���牡攪成系氖焙潁��嬗吵鮃徽徘逍愕牧車啊�
眉細細的,如墨筆一挑勾畫而成,山中水色瀲灩,映得她眼睛也是流光溢彩的,雖說是看上去沒什麼光澤的一張臉,但若讓她吃飽了,再好好描畫描畫,不見得比別人差。至於胸嘛,她偷偷地摸了摸,果然很平坦,但她不氣餒,誰說以後不會長大。
周梨一貫會自我安慰,洗清乾淨後,她將破爛的衣服抖了一抖,抖去些塵土。她只有這一件衣服,不能漿洗不能丟,只好再勉強穿上,只穿到一半,衣襟還輕輕敞開著,就看到了站在她背後十幾步外倚著一棵大樹的江重雪。
清風殘雪之間,他臉上帶笑,眉目唇角皆可定格為一處風景。
周梨眨眨眼睛,“你不是說不偷看嗎?”
江重雪笑,“我是光明正大地看。”
“你站在那裡多久了?”
他想了想,“從你脫衣服開始。”
江重雪輕功極好,周梨連一下聲響都未聽到。半晌,周梨的叫聲穿透樹梢,腳下一滑,栽倒下去。
十二月的溪水適才經過化雪,一股幽深的寒意,她倒下去時濺起水花,撲騰了兩下。
這條溪流並不深,才只到她膝蓋。她抹了一把臉,狼狽地立在水中央,渾身溼透。
江重雪半蹲在溪旁的巨石上,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我說的果然沒錯,還真是身無三兩肉,該小的地方是小了,該大的地方卻不大,白白浪費我紆尊降貴地過來看了一回。”
周梨手指顫抖地指住他,哆嗦著回不過神,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她氣急攻心,又被寒水一浸,兩眼往上一翻,直接撅了過去。
江重雪臉色一變,身形往前挪動,將人抱住。低頭看到懷裡的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