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神功出現在武林中,為他正名,讓天下人都看看,即使他被困於此,一樣是天下第一,謝天樞算得了什麼,春風渡算得了什麼。
“她會死。”哥舒似情嗓音又尖又沉。
聶不凡哼笑。只要六道神功揚名武林,周梨能用它殺了謝天樞,她死了又怎麼樣。一個小丫頭而已,這世上除了哥舒輕眉,他沒有在意過任何人的命。
“她死與不死,與我何干?”聶不凡並不在乎地說,隨即看到哥舒似情的表情變得古怪至極,眼睛如野生的江潮,暗藏洶湧。
他不解這孩子究竟怎麼回事,這麼在乎一個小丫頭的命,下一刻,他聽見哥舒似情狂笑起來。
哥舒似情拽過聶不凡的胳膊,把他拉近,迅速在他耳邊丟下一句話。他的聲音輕如鴉羽,但字字含了血,宛如驚雷,炸得聶不凡振聾發聵。
聶不凡濃黑的眸子一翻,片刻後,他低聲道:“你騙我。”
哥舒似情不言不語地盯著他。
時辰過去很久,聶不凡逐漸在沉默中發瘋,猛地衝上來想再度掐住哥舒似情,逼問出真話。
哥舒似情有了防備,輕易躲開了。
聶不凡被鐵鏈扯著,行動受阻,可忍著皮肉分離之痛,也照樣要撲過去,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剝了。
哥舒似情大笑著掠出山洞。
外面是山河星月,美不勝收,趕來的陳妖站在月下,微微皺眉。
山洞裡,聶不凡忽然發了瘋,震得洞內山石墜落,大叫著哥舒似情的名字。
哥舒似情緊閉著眼,很久才徐徐啟開,眼睛裡像燒著火,但仔細看,內裡是涼透的冰。
“秀秀,傳我的令,我要找一個人。”他慢慢地道:“若她離開了求醉城,為我在江北廣發懸賞令,定要生擒活捉。”
陳妖的注意力還在那山洞裡,忍不住問:“你對聶不凡做了什麼?”
幾乎是一盞茶的功夫,陳妖才聽到他的回應,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對他說了他這一生所聽過的最可怕的話。”
第24章 回家
柳長煙被客棧外的喧鬧吵醒。
他費勁地偏頭; 瞧見了窗戶外微亮的天光。
客棧的牆上不知被哪個淘氣的孩子畫了只八王; 歪七扭八,老闆也不把它鏟了或重新上漆; 由它給客人作笑。
門開了,一襲白衣踏進來,瞧見他轉醒了; 面色還是淡淡的; 不過嘴角露出罕見的一絲微笑。
“師兄?”柳長煙揉揉眼睛,看清之後,熱切地叫了一聲; “師兄!”
“嗯。”楚墨白搭上了他的脈,應他:“柳師弟。”
柳長煙露出如釋重負的笑。
說起來兩人也有大半年不見,他去歲還想去小樓找楚墨白對酌幾杯,不過因為江湖上起了梅影風波; 因此耽擱下來。沒想到再相遇會是在求醉城裡。
他們少時一同習武,因而親近,此刻相見; 楚墨白雖不表現得如何開懷,但柳長煙熟知他性子; 剛才那一絲笑算是獨獨對他才有的了。
“你的毒已清。”楚墨白放下了他的手,“不過這幾天最好不要動武。”
他的毒這麼快就清了?
柳長煙笑道:“看來半年不見; 師兄的春風渡又精進了。”
“是你偷懶。”楚墨白道,“而且輕敵。”
他責備柳長煙也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了,明知陳妖的來頭; 該對她更為警覺才對。
楚墨白說話能少蹦幾個字就少蹦幾個字,就跟多說幾句會浪費他口水似的,好在柳長煙從小和他相處慣了,一聽即明白。不少認識他們的人私底下都調侃,楚墨白寡言,柳長煙多語,一定是柳長煙平時說話太多,把楚墨白那份也給說了,所以才搞的楚墨白一句話蹦不出二十個字來。
柳長煙笑著,他的確偷懶,不像楚墨白這麼醉心於武學,師父也曾教訓過他,說他浪費了一身好天資,他若是肯下苦功,今天早能和楚墨白並駕齊驅。
柳長煙對此只是歪歪嘴,無可無不可地笑一笑。這世上這麼多有趣的事,光一門心思地習武有什麼意思。
想到師父,他立刻道:“對了,師父他老人家近日可好?前次收到師兄的信,說師父身上的傷又復發了,要不是陪他們來求醉城,我早去金陵看師父了。”
楚墨白淡聲說:“以火靈芝為藥引,再加以我的春風渡疏通經脈,如今已無大礙,仍在閉關。”
柳長煙長吁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