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眼兒是性格並不是缺陷,有什麼可丟人的?”
“我不這麼看。我也不能讓別人這麼看我。”
“爸為什麼不回來呀?”建英問。
姥姥一拍沙發扶手,冷冷地反問:“你覺得呢?”
建英慌了:“我我我不知道啊。”
“我還沒進他們村呢,早上八點!就看見他們倆在河邊遛達。多大歲數了還
壓馬路?可回了他們村了,一點兒不怕別人說閒話。我以後在他們村還怎麼抬頭啊?”
佳音覺得姥姥這是小題大做:“早上八點那是鍛鍊身體呢吧。”
姥姥一斜眼:“你姥爺這人你還不瞭解?拉著不走趕著倒退的,怎麼就樂不滋滋地鍛鍊去了?他在這兒的時候陪我爬過山嗎?”
才智也替姥爺說話:“我姥爺不愛爬山,覺得那太劇烈。”
“不對,”姥姥分析著:“爬山是肉體的劇烈運動,跟柳鳳香散步那是劇烈的心理運動,那叫什麼?心如鹿撞。”
廖宇在旁邊聽得想笑,又不敢,忍得很辛苦。
建華跟母親的性格相似,也就比較能夠互相瞭解:“媽,你是不是又跟爸橫來著?”
這下姥姥的聲音稍弱:“我哪有?”
“您甭不承認,肯定是。您肯定是一付氣勢洶洶興師問罪的架勢——您既然想讓他回來,就應該客客氣氣的,伸手不打笑臉人,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是什麼大事他跟我較勁?回來再說嘛,那兒人多眼雜的。現在好,他說天冷了再回來。我就跟他說天冷了也甭回來,天冷怕什麼?心裡暖和呀。”
建英建華看姥姥這兒又越說越不像話了,小輩們又在場,顯得很尷尬。廖宇懂事地說:“奶奶您先歇著吧坐了一天車了。”
姥姥對待廖宇就像一個慈祥的老奶奶:“還是你疼我,沒事,我不累。”
佳音從來不看眉眼高低:“對,人要是特憤怒的時候就不容易覺得累。”
才智躲在杯子後面嘿嘿笑:“你懂得真多。”
建華罵:“她二百五。”
才智說:“她那是憤怒過。”
萬徵拿著捲尺在毛壞房的各處丈量,然後認真地記在一張圖紙上,其實尺寸
和樣板間是一樣的,可他怕細節會有出入,再量一遍心裡踏實。
蘇非非奉承他,反正說好話又不費錢:“你就是心細。跟你在一塊兒我覺得
心裡特別踏實,一點兒不用操心。”
萬徵一聽就酥了,涎著臉說:“真的?那咱們還在一塊兒吧。”
蘇非非眼珠轉轉:“那你女朋友呢?”
“我心裡孰輕孰重你還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我覺得你們倆挺恩愛的。”
“別逗了。我送你的花你還喜歡嗎?”
蘇非非笑得很甜:“喜歡。”
“那提都不提一句?你越來越狠心了。”
“我怎麼提呀?現在賀佳期她妹妹是我的助理,我的一舉一動她都盯著呢。”
萬徵的袖子上蹭上了土,蘇非非上去幫他撣掉,動作很自然。萬徵有剎那恍惚:“哎,你別動……你有沒有感覺,這一幕好象出現過?”
蘇非非動動:“沒覺得呀。不過有這種感覺是常事。”
“我怎麼覺得以前好象就有過,我幹什麼事把衣服蹭髒了,你幫我撣。”
蘇非非咯咯笑:“可能你老把衣服蹭髒了,我老幫你撣。”
萬徵就勢開始煽情,壓低了聲音,把蘇非非逼迫到一個角落裡:“你後來,想沒想起過以前,想起我,咱們在一塊兒的時候?”
蘇非非正色:“當然。”
“然後呢?”
“然後就趕緊想別的。”
萬徵失望:“為什麼?”
“越想越難受,何必要再想?”
“你知道我一直是在等你。”
蘇非非遲疑了一下:“這樣不好吧。我看得出來,她特別愛你。”
其實誰也不服誰(9)
“你這話不對:三個人,兩個相愛,一個單相思。且不管誰在什麼位置上,總要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是痛苦的人最少的選擇,對吧?如果我跟她在一起,就算你不痛苦,也有兩個人痛苦——我痛苦,對她也不會特好,她也痛苦。所以,應該拋棄一切雜念,讓相愛的人在一起。”
蘇非非凝視著萬徵,心裡突然有點同情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