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彈簧反彈一樣,一躍而起,紋絲不動地站在杜旅寧面前。
“什麼時候到的?” 杜旅寧再問。
“今天中午十二點。”慕次答。
“沒有去看看街景?”
“沒有。”
“沒有去逛逛印刷廠?”
“沒有。”
“沒有去偽造檔案?”
慕次沒有回答。
“說話呀。”
“犯法的事我不做。”
杜旅寧笑起來。“讀過‘曾子語錄’沒有?”
“讀過。”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杜旅寧輕輕鼓了鼓掌,以示欣賞。“知不知道,你與其他學員的不同之處在哪裡?學而時習之,他們是來學習的;傳不習乎?你是來溫故而知新的。不是嗎?”
“不是!”慕次堅決否定。
“不是?你是什麼專業畢業的?”
“日本東京大學金融管理系。”
“什麼專業?”
“金融管理。”
杜旅寧毫不客氣地迎面又給了慕次一次重擊,這一次不等慕次反應過來,又補了一拳,慕次再次被打翻在地。
慕次這一次沒有逞強,他停頓片刻,才慢慢爬起來。“對不起。”慕次說。
“什麼?”
“對不起。老師。我無意觸犯您的尊嚴。”
“可是你已經做了。”
“不知者不罪!”
“說得好!” 杜旅寧順著桌子走過去。“但是,有一件事情我還沒有想通。你說你是日本東京大學金融管理系畢業的,我們也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是日本東京大學金融管理系畢業的,那麼,問題來了,難道財經專業也教人鈕門撬鎖?回答我!”
慕次沒有回答。
“為什麼不回答?是不能回答?還是根本就無法回答?我們這一行你已經學過了?那你為什麼還要來?”
“沒有!”
“你駕輕就熟!”
“沒有!”
“有!”
“你誣陷我!”
“我為什麼要誣陷你?你初來乍到,我跟你還很陌生,我為什麼不誣陷別人,而偏偏要誣陷你?你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我會開鎖。我私自動了您的私人物品。”
“避重就輕。”
“我在日本讀書的時候,曾經在一家鎖具廠勤工儉學。我不僅學會了開普通的家用鎖,而且會開保險櫃。”
“一個上海大銀行家的少爺,也會勤工儉學?”
“信不信由你。”
“你姑且言之,我姑妄聽之。也許我們要等你新一輪調查報告回來以後,才會有第二次真正的談話。” 杜旅寧頭也不回地把手一抬,指著門說:“出去!”
“是!”慕次出去了,順手關上了門。
與此同時,通往杜旅寧辦公室的另一道門被推開,軍統局少校女特務俞曉江手裡拿著一本卷宗走了進來。她相貌平常,眉宇間透著精明,是那一種喜怒哀樂都不會被人輕易察覺的人,也是那種一紮進人堆裡就找不到蹤影的人。
“都聽見了?” 杜旅寧問。
“是的,處座。”
“你怎麼看?”
“應該說他有完美的涵養和堅強的毅力。”
“評價很高。” 杜旅寧點燃了一支菸。“手裡拿著什麼?”
“是‘上海7號’所提供的楊慕次家庭材料,我已經委託我們在日本東京的線人替我們調查楊慕次在國外的所有材料。大約一個星期後,我們會得到一份有關楊慕次身份的完整分析報告。”
此刻,窗外隱隱有雷聲傳來,杜旅寧猛地拉開窗簾,天空陰雲密佈,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遠處山澗高大的翠木幾乎要遮住杜旅寧遠眺的視線。
“時人不識凌雲木,直到凌雲始道高。”杜旅寧說。“楊慕次如果沒有問題,那麼,這個學生,我親自帶。”
“是,處座。”
暴風雨真的來了。
在特訓班為時一星期的超負荷急訓中,有許多學生體力不支病倒了,問題是在這裡受訓的學生沒有資格享受病假,於是,有一名女學生在即將結束的殘酷軍訓中溺水身亡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學生們的憤怒是可想而知的,他們衝擊了學校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