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就會煮東西,她會不會太誇張了?
“對呀。我家開山東餃子館的,國小時我就會自己煮東西。本來長大想去當廚師,但我爸、我媽、我姥姥一致認為我沒天分,害我只好去唸會計系。”她拿著筷子,帶著些許悲憤激動的在空中比來比去,談著這些往事。
趙宥恆看著她,不由自主的笑了。
“只好去念會計系”這句尤其好笑。去唸會計系竟是她不得已的選擇?對他而言,記帳真是世上最最無聊的事,她百般無奈,卻把書念得那麼好,無疑是個聰慧的女人。
聰慧之外,她還真的很搞笑,不管是她的外表或她說的話;她的眼裡有種溫暖不設防的天真,讓人很難拒絕她的親近。
整個晚上,他就這樣喝著她精心燉了一個半鐘頭的雞湯,笑聽她仔細說明水餃和蒸餃的不同。
“算了,看你的眼神也知道你聽不明白冷水面和熱水面到底有何不同。這樣吧,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做給你吃。”
“不用吧,這樣太麻煩了。”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說完,她搭著他的肩膀說:“我長到二十五歲,你是我唯一的知音。”
他有愧,真的。
因為,基本上他超好養,只要東西能吃他就吃得下去,說她有職業水準也只不過是客套話。
見她開心的臉上發亮,他只好笑著聽她繼續說下去。
幾天前,才見她哭得那麼傷心,今天可以見她展露笑顏,他實在忍不下心告訴她,這純粹只是……誤會一場。
第4章(1)
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是他們交往的基調,可是,常常一個不小心,趙宥恆不只分享到她煮的食物,往往也會分享到她失戀的壞心情。
他總是搞不清楚,為什麼她總要不停的談戀愛?偏偏看上的都是些華而不實的有錢子弟。
算來她一年平均談三次戀愛,每次維持個二到四個月不等,但自陳亞書之後的失戀,她倒是都不再哭了。
她的第十次失戀吧,在一個下著雨的冬夜,晚上十點半,他剛下班,突然接到阿快的電話——
“我剛出門沒帶錢,車子也沒油了,能不能麻煩你來領我?”
他在靠近山區的一家麥當勞前找到她,當時她撐著傘,嘴唇凍得發紫,怔怔地看著店內一對狀似親膩的男女。
他拿下自己的圍巾,圍住她的脖子,再進去幫她買一杯熱騰騰的玉米濃湯,執起她的手,將熱湯放到她冰冷的手上。
“很晚了,我們回去吧。”他輕聲對她說。
在車上,她靜靜喝著湯,加上他開了暖氣,她的氣色才漸漸轉為紅潤。
“他騙我說要出國考察,結果跑到這裡來考察別的女人。”
車內一片沉默,只有雨刷嘎嘎嘎的單調音節和窗外的雨聲在回應著阿快。
“我本來在家裡煮湯圓,接到朋友小咪的情報,叫我快上山去看,我匆匆忙忙的,錢也沒帶,就在快到那家麥當勞時,車子竟然沒油了,然後心也碎了。”阿快的聲音有點啞。
趙宥恆專心開著車,沒有接話。
“你有沒有覺得麥當勞那個招牌黃色大M這樣孤伶伶地矗立在那麼高的地方,看起來好可憐?”阿快看著離她越來越遠的黃色大M說。
“何以見得?”趙宥恆看了眼那個醒目的招牌。
“它旁邊的路燈和屋頂都比它矮那麼多,這樣下著雨的冬夜,它一定很冷很寂寞,連個談心或偶爾被投注個關愛目光都很難。”
趙宥恆轉頭看見她憂傷的眼睛,知道她講的都是她自己的心情。他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唉,這又是何苦呢?
車子開進他們大樓的停車場,阿快沉默的跟著他走進電梯。她看看腕錶,驚叫一聲:“啊?快一點啦!”
她申吟,很抱歉地低語:“你一定很累了,我真是太對不起你了。”
趙宥恆輕輕敲她的頭。“知道就好,我現在可是又冷又餓。”
她眼神朦朧,傻呼呼地問:“那怎麼辦?不然我下樓去便利商店幫你買吃的?”
“不。我今晚不想吃便利商店的東西。”他說。
“你想吃啥?”
“你不是煮了湯圓?”
“對呀。”
“我去十二樓等你,待會兒送兩大碗熱騰騰的湯圓上來。”
“幹嘛要兩碗?”
“我知道你反正是要睡不著的,上來陪我吃湯圓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