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動了幾下就失了力氣,貼著我的臉低低說:“娘娘,睿兒懂得接吻,是大人了。”
“睿兒又想睡了。”
­;“不能睡,睡了就見不到娘娘了。”
“好,不睡。那娘娘唱蟲兒飛飛給睿兒聽吧,唱了就不睡。”
黑黑的天空
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
他說:“娘娘,睿兒要食言了,那歌實在太好聽了,聽著就不願醒來……娘娘,你會記住睿兒嗎?記在心上嗎?娘娘,睿兒忘了跟你說……睿兒最愛是娘娘,娘娘,軒然……軒然一夢……
那天的花絮落得尤其燦爛,整張青藍的被子染上的不止那驚心的血還有那滿地滿床的雪白花絮,輕輕地粘滿床上,風吹而過,夏天最後的一陣風已沒有熱量了,帶著起風的秋瑟,涼涼的……
­;
秋天開始的時候,我昂首看去,那株雲絮不再長芽,什麼都沒有,光禿禿的樹枝失了生命,我回頭,那排窗子,那張圓床,那裡不會有那個貪睡的孩子,清淺眼底那雙大大的烏眸,他不會甜甜軟軟地喊聲娘娘……
第四十六章:必然之疼(五)
“王妃,那不是你的錯,殿下本就時日無多。”
我在傾雲宮裡每天渾渾噩噩不知所謂,我失去了兩個至親的人,到底也是錯了,衝著曲雲晰來的錯,也是我的錯。
我終於睜開眼說:“木肯,你下去吧。”
輕叩一聲,他跪了下來,舉著食盤說:“王妃已多日不食,木肯答應殿下會好好看著王妃,王妃請用膳。”
“我吃不下。”
他繼續跪著。
“那,這樣吧,你先放下,一會我再食好不。”
我的耐性已用光了,一伸手就把食盤全掃在地上:“下去,這是命令,木侍衛要違抗嗎?”說完全身軟了下來,低低喘息。
“下去吧。”有人進來說。
“皇上。”
碗碟的碰撞聲,那人坐在床沿上,我聞到清菜小粥的香味,他說:“朕也未食,我與你一起食可好?”
“你恨朕吧,好,恨得好,朕多想有人恨朕,恨吧,恨吧……
淚流了下來,恨?多深的字眼,要用多大力氣才去恨一個人,所以睿兒用了這個方式讓我記住他。
他說,睿兒會親手把自己刻在娘娘心上。
他用帕子輕輕擦我的臉,把我拉了起來,我終於睜開眼,他似乎一夜蒼老了,鬢角泛白,我伸手觸去,他握住我的手扯出一抹笑容:“我讓方叢仁以後隨你,他是童恩的最信任的人,也是你爺爺的意思,好吧。”
我點頭,他動手用勺子舀了米粥,我張口吞了下去,剛吞下,胃裡就一陣翻滾,接著連水帶那口粥稀里吧啦吐了出來,把趙賢明吐了一身,淚流了出來,流了一臉,他也不怒,只把我擁進懷裡,我低低地喊了聲“爹……”
他嘆息說:“好,我讓你爹來。”
曲就進宮來了,他是一個慈父,每天帶我出門,有時會坐在花樹、草坪下,有時會抱著我輕舟遊湖,風涼涼的劃過水面,入秋了,齊陽的天變得高亢,遊雲大多散盡,只有幾畫輕輕擦過天際,曲就讓我挨在他身上,他在畫畫,畫得很好,典型的工筆畫。
“其實這樣的天畫水彩是很好的。”這是半個月來我首次開腔說話。
曲就高興地點頭,我讓曲就備顏料和三種大、中、小號的筆,曲就遞來了我叫他準備的方型木板,放到膝上,拿了小號開始細細地塗了開來,雲素是個很專注的大家女子,她似乎除了一心去愛張悅就只習畫,對船的構造很精細,其它的事情只有料理家務,她跟張悅二十八年,結婚五年。
對於前生,我已能明白透晰,對於雲家與張家,對於雲素與張悅,我已成了旁觀者 ,那些仇恨雲淡去盡透,風過無痕跡。而我,要活下去,不為什麼,為了成全自己這人生,這是我的人生。
“爹,女兒會好好活下去。”曲就揹著我回去的時候,我在他背上輕輕地說。
曲就頓足,然後繼續踏步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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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叢仁照料下身子已無大礙,然後我開始學繡花,這次是認認真真跟涼菊學的,曲就回靖王府後,趙賢明讓我搬回長安宮,並讓嬤嬤和涼菊進宮照顧我。
學了繡花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