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自己,會不會就自然地答應了他,一定會來探望,然,若是多年後的自己,是否。。。不會把他從‘風情’扛來醫院呢? 這些年。 這些未曾察覺過的改變。 那麼,如果時光後移,現今的自己,遇到曾經的秦牧,又還會不會是那個不問他從哪裡來,不細究他種種的性格習慣,不介意他的過往或者有無過往,就那麼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所有的情感,盡情地投著在他身上。 曾經的毫不猶豫,曾經的肆無忌憚,是不是自己傷痛的罪魁禍首,帶給他的,又究竟是些什麼? 假如自己再多半分的保守,假如自己再度半分的矜持,假如自己再多半分的考量,那麼自己自是不必經歷那番撕心裂肺的從前,他是否也已過得更平靜穩當。 不知不覺地到了一樓。 周明方才跟她一起在病房坐了會兒,就說回去辦公室看資料了,讓之後去找他,再之後,又收到他一個簡訊,說是搶救室來了個車禍的病人,他橫豎在這裡,也就過去看看。 急診樓道,依然還是塞滿了人。搶救室門外,依然就如每天一樣,是焦灼的,失神的,哭泣的,嘆息的人們。每天都如此吧,只是眉眼並不一樣。 謝小禾站在那些人中間,神思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究竟是過了多久,周明從裡面出來,被幾個等人的家屬截住,問各種各樣的問題,他依舊是甚簡短的解釋,而且也是醫生標準化的,很保留的‘什麼都不能確定’。她微微眯著眼睛,看著他與病人家屬交談,那並不是凌遠式的圓滑,但是也並沒有帶任何超越了‘醫生’倆個字的感情。 她忽然想,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怎樣的一個人,可以區分開盡職與過份投入,可以在鮮血淋離中冷靜的面對死亡,可以在這樣的生活中,並不感覺疲憊乃至厭倦。 他向她走過來,摘下口罩,她仰頭瞧著他,他衝她笑了笑, 〃終於,〃他說,〃應該不需要再你等我,我等你了。〃 這說法原本有那麼一點點曖昧,但是他說得極其自然,他邊往外走邊把白大衣脫下來,口罩手套反摘了丟進垃圾桶,抬起手腕看錶,抬一抬眉毛,〃哦,已經11點。我要加點夜宵,不遠處有個24小時的馬蘭拉麵店,夫妻肺片和涼皮子都還不錯,去坐坐?〃 她沒出聲地點頭,跟在他身後,到辦公室放下了白衣,他拿了外衣又遞給她,她也並沒有拒絕。那件短外衣穿在她身上快到了膝蓋,但是走在外面的風裡,很暖和。 〃周明。〃 走出了醫院的大門,她忽然站住,叫他的名字。 〃怎麼?〃周明回過頭答應,卻並沒有停下腳步。 謝小禾沒有動,抬頭慢慢地道,〃周明,你以前是什麼樣子?〃 他愣了一愣,認真地問,〃多久以前?〃 〃在你。。。〃她偏著頭想,抬起手略了略頭髮,皺眉慢慢說道,〃在你不能永遠鎮定冷靜地面對生活中的這一切親人離開,愛人轉身,病人死亡,以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那種毫無道理的冤枉委屈,從來沒能想到的生活改變。周明,就我所知,如果沒有2年前那次因為你給學生親屬加手術之後不能想到的冤枉誣陷,如今你應該是移植領域最耀眼的新星之,最年輕的大外科主任。〃 〃這在現在也沒能發生。〃周明平靜地道,〃也就不要討論究竟是多久的‘以前’。〃 謝小禾怔怔地望著他。 〃姑娘,很冷。〃周明縮了縮脖子,繼續往馬蘭拉麵那個店走,〃不要穿了我的外衣,在這麼大風裡站著問我這麼大的命題。〃 謝小禾呆,快走幾步跟上去,卻不肯放棄地問道, 〃你故意不想回答。〃 〃你所設想的根本不成立,我怎麼回答?〃周明笑道,〃就在昨天,我對凌遠某項處置便就很不認同,忍不住就會想,如果是我,我會怎麼做。並且從心裡覺得,他的一些做法,完全沒有必要。〃 〃然後呢?〃 〃但是他是主任。擁有權力承擔責任義務和壓力,〃周明坦然道,〃我表達了一下反對,然後做普通外科醫生應該做的事兒。〃 〃沒有後悔和遺憾?〃 〃有遺憾。〃他點頭,站住,看著,〃請問,誰能沒有任何遺憾?至於後悔,〃他仔細想想,〃定義也就是說否定自己曾經作出的選擇?那麼確實有很多年沒有過了。而且我相信,任何人在任何時候做的任何選擇,都是在那個時候,你最能接受的一個對於個人而言的,最佳選擇。〃 〃有點官話。〃她挑眉瞧著他。 〃大實話,真的。〃周明吸了口氣,笑,〃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