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恰恰相反,整個畫所在的一格書架都乾淨異常,纖塵不染,但是那幅畫的每一筆一劃,竟然都是灰塵組成,因此畫面凸起於書架之上。段雲起先認為是有人弄了些灰塵來堆積出畫,但這些灰塵細而漂浮,絕不似人為堆積的那般沉重塌實,顯然是陳年累積的灰塵。這樣看來是有人在這一格書架上精心浮雕了一幅灰塵畫,然而畫者為何要如此煞費苦心呢?這幅畫隨便一陣風就會被破壞掉,這樣做的意義何在?段雲凝神想了一陣,依舊想不明白,認為可能是藝術系的那些天才搞的古怪玩意,正要走,卻又發現一點新東西。那幅畫人物的衣衫褶皺十分自然,彷彿有微風正在吹拂他的衣服,段雲這一走動,發現這些褶皺竟然是幾個字:“自秋桐以後,佛陀隱匿。”段雲一見“秋桐”這個名字,心中一動,連忙折返,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學院志,匆匆翻到“熱血篇”,果然看見了這個名字。
熱血篇裡記載的就是那個為了殺日本鬼子不惜犧牲自己的青年教師,他的名字叫古秋桐。上面有一段對他的簡單介紹:“桐之為人,溫和慈善,向不與人爭,素愛著長衫,飄然有隱士風範。”顯然這幅畫畫的就是古秋桐。只是那句“自秋桐以後,佛陀隱匿”又是什麼意思呢?段雲陷入沉思。突然一陣風吹過,灰塵四起,那幅畫就此消失不見了。他連忙又四處翻查與古秋桐有關的資料,卻除了上次和這次查的這些,再沒有更多了。
曰者說邏輯
這幅畫顯然畫上去不久,甚至應該是在段雲翻書之後才畫的,否則以段雲翻書的生猛勁頭,這畫縱使不消失,也必定會殘缺不全,不致如此完美。然而段雲剛才並沒有發現任何人走近這個書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段雲低頭思索之際,卻發現書架底下一雙足跡。那足跡就在段雲的雙腳前方,彷彿是有個人剛才正站在段雲面前,並且足尖抵著段雲的足尖,似乎和段雲面對面地站著。依照兩人雙足這樣近的距離,那人的臉應該也差不多捱到段雲的臉了,然而段雲依舊是什麼人也沒看見。他前後左右環視一通,只見外面的閱覽室裡有幾個同學在自習,靠門口的書架有幾個人在翻書,在他附近卻是一個人也沒有。他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更不可思義的是,這雙足跡看來是一雙溼淋淋的腳留下的,完全是水印,並且這雙腳顯然沒有穿鞋,一個一個腳趾十分明顯,連指紋都看得很清楚。十月的氣溫不低,水印很快蒸發變淡,消失了。他打了一個寒噤,趕緊走到門口管理的老師那裡,問道:“老師,剛才有沒有誰走出去?”
老師看他一眼,說:“沒有啊。”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要走開,又想起了什麼,折回室內,低頭檢視每個人的腳。大家都整整齊齊地穿著鞋子,並沒有光腳的人。他又壯起膽子到書架附近查詢一番,依舊什麼也沒發現。這下他可真的有點撐不住了,趕緊飛快地回到寢室,倒頭睡覺。
這一夜翻來覆去,折騰了很久,到後來實在困了,才沉沉睡去。第二天早晨6點多鐘他便醒了,天還是矇矇亮,寢室裡其他的人尚未醒來。他縮在被窩裡回想昨天圖書館裡發生的事情,加上這幾天的所見所聞,越想越害怕,竟然不敢下床。好不容易捱到7點半,太陽的光線已經很亮,外面儼然是一個白晝了,他才穿衣下床,直接出門。本來是想找蔣世超的,但一想到林丁那傢伙經常嘲笑他,就改變了主意,徑直往冷心的宿舍裡來。
冷心住在職工宿舍二棟,正在刷牙洗臉。段雲就在這個時候走進來。他一來,冷心立刻知道他有了新的發現,匆匆收拾完畢,就拉著段雲一起去吃早餐,兩人邊吃邊聊。
段雲將事情詳細說了,冷心聽完,喃喃念道:“自秋桐以後,佛陀隱匿。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些事情和古秋桐有什麼關聯?”段雲也有此懷疑,但是古秋桐所作所為光明坦蕩,而這幾件怪事都相當詭異,肖廣和劉永澤的死更是殘忍,很難讓人相信,一個可以為了救別人而死的人,在死後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會,不會是古秋桐乾的。”段雲道。他對古秋桐十分欽佩,不願意這樣懷疑他。
曰者說邏輯
“不一定是他乾的,但總和他有點關係。”冷心說,“現在最讓我頭疼的是,我分不清哪些事情是人為,哪些事情是我們認為的怪事。在沒有答案之前,只好將它們都歸入怪事一類了。也許昨天在圖書館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是人做的,但我們也不能置之不理。你在圖書館只查到這麼多資料嗎?”
“是啊,學院志只記載正面的事情,我們認為怪異的事當然不會記載了。”
冷心微微一笑:“你平時喜歡上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