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待如何?
除卻這些社會的險惡不說,單純的去考慮,教授還有一個女兒,還是需要疼愛的年紀。
還是,希望爸爸像是個偶像一樣,需要爸爸是個模範的時候。
這些想法,蕭藺也都很清楚。
「教授,我們這群人……」蕭藺回過頭來,情緒已經轉化,臉上微笑很淡,在風裡,教授只能看得更仔細,卻沒來由的覺得沒有溫度,「……原本就註定一輩子見不得光。跟幾歲也沒有很大的關係。又或者,又有更多,年紀越大,就越深不見底。」
蕭藺爬下床沿,站定在教授身前,他抬起眼,在那副眼鏡上,看見自己的倒影,「……教授,把你的月光借給我好嗎?」
「這樣……這樣……我……」
這樣,至少還能想像,所謂的溫暖。
站在面前的青年是如此誠懇,卻又如此卑微的,在請求著自己。
在那一刻,教授驚訝的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辦法抗拒任何的請求了。
教授攬住那副不算清瘦,但是比起自己,明顯有著差距的肩膀。蕭藺先是有些呆滯,接著就緊緊的抱住了教授。
在這樣用力的擁抱中,教授慢慢的體會著,任由青年抱緊。
原來,這就是捨不得。
教授在那份過度的任性裡,卻是捨不得了。
而青年卻在那一天,終於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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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覺得那不是冷戰,應該說是,青年變得有些冷淡。
之後範頌銘再次詢問蕭藺有關冬被的事,但是青年找了許多理由不肯和教授一起去買,或是說其實天氣沒有那麼冷了,或是說他正在考慮材質,最後連裝睡這招都使出來了。
範頌銘想過是不是自己造成了對方的壓力。有教職的基本收入,經濟無虞,當初出自好意讓蕭藺落腳在家裡,但也許住在這個家裡的舉動就已經有損這個年紀裡,年輕人急於自立的自尊。
對方是心裡屬意的物件,如果是女孩子一切好像就這麼順理成章,問題就出在對方也是男性,不管是無償居住或是贈與的舉動,也說不定都會增添反感,一時之間,教授也感到為難。
折衷之下範頌銘只好暗示希望對方每天過來與自己睡,這樣至少棉被夠暖。但是情形就變成對方總是在自己睡著之後才摸上床。
範頌銘最後決定先留點空間,不多說什麼。已經跟對方吵過架,他知道蕭藺如果被逼急了,衝動在所難免。
隨著日子過去,情形有些微妙的改變。
蕭藺還是仍舊會吃教授買的早餐,但是卻經常忙碌的錯過晚餐時間。實驗有時候耗時耗神,如果又遇上計畫結案,早出晚歸,教授自然能理解。回來之後的蕭藺經常神情疲憊,幾乎洗完澡倒在床上就睡著,甚至比教授還早睡。從前晚安前的親吻也因此變成教授單方面的輕吻。
親密行為也變得極少,畢竟一個連例假日都去實驗室的研究助理,教授總覺得他最需要的是休息。如果是研究生還不稀奇,但是如果是助理,教授自己從前也未曾這麼拼命過,雖然有點不解,但是實驗室通常是責任制,如果真是這樣,敬業也是好的。蕭藺在他心裡原本就是個責任感很強的孩子。
無意間也看到青年在收聽英文廣播,教授想年輕人上進很自然,未曾多問。
範頌銘提議過要是有假期,該好好休息一下,或許可以一起出去走走,蕭藺只是笑著說,他已經有了計畫約好了朋友,要去臺北。
去臺北是頗為自然,年輕人都向往都市的熱鬧。
教授點頭之後沒有多說,但心裡暗自斟酌過這樣的回答好幾次。
倒是其他老師在閒聊裡提起了蕭藺日前過去的時候,有順便說過一種新型的特價Kit(套組),結果試用之後深覺頗為經濟實惠。
但回校這件事,範頌銘卻從沒有聽對方親自提起過。
他事後有意無意詢問過自家實驗室的學生,卻沒有聽到青年現身的訊息。這有點奇怪,通常研究生回孃家,除非跟指導教授積怨極深不共戴天,否則是一定會晃到自家去懷舊的。更何況,他印象中蕭藺與博士班學生感情算是十分融洽。
是為了避嫌嗎?但是……沒有需要到這種程度吧?怎麼都感覺對方其實一直在迴避自己。
為了回暖這樣持續低溫的僵局,教授有了一點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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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什麼?」教授經過的時候,在蕭藺房門口停下來,看著把整疊書搬進小紙箱的青年。
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