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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部分

北酈侯;要求他們告訴某最準確敵情。”衛文升厲聲說道;“你們馬上派出斥候探查谷水以北;看看是否還有叛軍伏兵。這次切莫敷衍;一旦出事;賠上的可是將士們的寶貴性命。”

三人轟然應諾。崔師和郭臻匆忙離開;再派斥候探查敵情。豆盧賢留下陪同衛文升;試探著問道;“明公;是否派兵支援?”

衛文升仿若不聞;自顧拿下兜鍪遞給身後衛士。另有衛士眼明手快;立即拿出兩張胡椅支開;然後恭敬接過衛文升手上的馬鞭;請衛文升安坐。衛文升一邊坐到胡椅上;一邊衝著豆盧賢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豆盧賢躬身謝過;然後抬手指向不遠處的千秋亭;一座類似於堡壘的方圓僅有十幾畝大小的小城;裡面有驛站;有專供官員歇息的地方;“明公;夜晚風寒;還請去城中暫歇。”

衛文升不予理睬;從衛士手中接過水囊;喝了兩口;然後從於糧袋中摸出一塊胡餅;獨自吃了起來。

一位發須花白的七十多歲老軍;穿著鎧甲;就著涼水;坐在河邊涼風中;默默地啃著胡餅;這一幕隨著搖曳的昏黃火光落入豆盧賢的眼中;讓他心靈深處突然湧出一股悲涼蕭索之意。

豆盧賢不再說話;站在衛文升的背後;抬頭望著深邃的夜空;默默思索。他很難把眼前這個蒼老削瘦孤寂的背影和記憶中的那個功勳卓著的兩朝元老;還有那個不久前做出掘墓鞭屍焚骨之暴行的惡人聯絡到一起;但這就是真實的衛文升;這不禁讓正當盛年的豆盧賢對自己父輩那一代建下統一大業的勳臣們有了更深的認識。相比起來;靠著祖輩蔭澤位極人臣的楊玄感;除了一個光芒四射的父親外;的確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他沒有實力更沒有資格與衛文升一決高低;因此豆盧賢對這場兵變的最終結果十分不樂觀。

衛文升吃完胡餅;喝了口水;抹了把嘴角的水漬;然後抱著水囊瞥了眼豆盧賢;不動聲色地問道;“楚公是否熟悉楊玄感?”

“認識;但無交情;更談不上熟悉。”豆盧賢急忙回道;“某一直在衛府任職;又曾戍邊多年;等某回到京城;楊玄感已是中樞宰執;高高在上了。”

楊玄感實際上是一個典型的門閥士族制度的產物;依靠與生俱來的高階貴族血統;就能得到相應的權力和財富。相比起來;當今中樞核心層中;像樊子蓋這樣寒門出身的低等貴族子弟;依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權力巔峰的;絕對是鳳毛麟角;而像衛文升這等二等世家子弟能從眾多豪門大權貴中脫穎而;其難度不比樊子蓋小;不僅需要顯赫功勳;更需要機遇;但即便如此;他們這些依靠軍功崛起;享受到中央集權改革成果的權臣們;在整個政治大環境中依舊處於絕對弱勢;慘遭豪門世家的排擠和打擊。

在豪門世家眼中;楊玄感的崛起理所當然;合情合理合法;而衛文升和樊子蓋的崛起則是“非法”的;它損害的不僅是豪門世家的根本利益;更是對門閥士族制度的破壞。雖然自中土統一以來;整個統治階層都知道若想維持長久的統一;就必須進行制度上的配套改革;但底層改革容易;它觸及到的都是平民百姓的利益;弱勢群體沒有話語權;可以任意欺辱蹂躪;而頂層改革就太難了;它損害的是門閥士族的利益;是豪門世家的利益;是既得利益集團的利益;統治階層對自己“動刀”;刮骨療傷;其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衛文升掘了老越國公楊素的墓;將其挫骨揚灰;實際上很有象徵意義。衛文升是新興貴族的代表;是改革力量;有改革的動力;而楊素是豪門世家的代表;是保守力量;是門閥士族制度的捍衛者。當中土統一大業得到鞏固和加強之後;與之配套的制度改革也就進入到深化階段;改革和保守之間的矛盾隨之轟然爆發。保守派發動了兵變;攻打東都;要摧毀改革;而改革派則掘了老越國公楊素的墓;將其挫骨揚灰;以此來表達滅絕舊制度的堅定決心。

對此豆盧賢是有所理解的;從他的立場來說;他不支援衛文升的激進暴力手段;對損害自己切身利益的改革也持反對態度。為什麼要統一中土?為什麼要結束分裂和戰亂?在他看來就是為了贏得更多的權力和財富。如果中土統一了;延續了四百餘年的分裂和戰亂結束了;結果門閥士族不但沒有從中受益;反而走向沒落;那門閥士族辛辛苦苦、流血流汗都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自掘墳墓、自尋死路?這解釋不通啊?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所以從豆盧賢的本心來說;他支援楊玄感舉兵叛亂;也希望推翻聖主和改革派;希望摧毀中央集權改革;只是他沒有楊玄感的勇氣和魄力;亦不敢孤注一擲捨命一搏;只能像絕大多數貴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