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白羊洞雜役再就近租借一輛馬車送他去梧桐落的提議,讓他自去修車,然後便步行走向梧桐落。
梧桐落外圍的一些街巷,也都是普通的民居,這些白天已經勞碌了一天的居民此刻都已經甜美的入睡,偶爾有微弱的燈籠光芒在蕭瑟的秋風裡搖晃不安。
這樣的情境對於丁寧而言十分熟悉,再蕭瑟的秋風也引起不了他更多的情緒,然而才走過一條幽暗的巷道,他的眉頭卻驟然深深的蹙起。
他抬頭朝著前方左側的屋面上望去,那種尋常修行者沒有的強烈直覺,讓他的精神瞬間集中到了極致。
就在他抬頭的這一瞬間,死寂的街巷中驟然響起數聲輕微的雜音。
十餘支箭尖有意磨細,以降低破空聲的弩箭,帶著淒厲的殺意,從那片屋面上灑落。
丁寧的面容驟寒,他的身體迅速伏低,敏捷的閃入一側的簷下,極其簡單的閃過了這一輪所有的箭矢。
叮叮叮……一陣密集的爆響,一支支落空的弩箭在地上如折斷的乾枯茅草般亂跳。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也隨之響起。
他後方的街巷中,閃出了一二十條人影。
這十幾條人影的背上都有寒光,但雙手之中,卻是都持著數丈長的削尖了的竹篙。
與此同時,他前方的巷口裡也同樣湧出十餘條身影,一樣的揹負利器,手中持著削尖了的竹篙。
丁寧的面容沒有什麼改變。
但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右手握住了墨綠色的殘劍。
他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然而這些人明顯很有經驗,絕對不可能留情。
這裡聚集梧桐落有一定的距離,長孫淺雪不可能很快發現這裡是他在戰鬥,不可能及時趕來。
所以這裡也很有可能是他的末路。
他看了一眼在黑暗裡連每一條絲裂都是異常平直的朝著劍柄延伸,沒有絲毫迴轉和彎路的末花殘劍,開始狂奔。
他瘦小的身軀瞬間就貼著簷下,變成了一條急劇流動的黑風。
他前方的巷口,最前方的四五人第一時間看到了他驚人的速度和他手裡殘劍的反光,這些人也似乎沒有想到他們要刺殺的物件竟然擁有這樣的實力,一瞬間眼神都有些畏懼,但在下一刻,他們卻是仍舊迎了上來,給身後的人讓出了空間。
十餘根前端削尖了的竹篙大多沒有直接刺向丁寧的身體,而是紛亂的刺向了丁寧的身體周圍。
這些縱橫交錯的竹篙就像是天地間最簡單的符陣,瞬間將丁寧周圍的區域隔成了無數的小塊。
然而這些人其中的一小部分人只覺得手中一輕。
他們手裡的竹篙瞬間被切斷了。
絕大多數竹篙還交錯著,但丁寧的前方,卻是始終有一條筆直的通道。
他急速突進的身體,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停頓!
黑暗裡,最前方的一名三十餘歲的結辮男子驟然發出一聲慘嚎。
丁寧的身體像狸貓一樣衝入了他的懷裡,手中墨綠色的殘劍瞬間在他的腹部進出了數次。
猩熱的鮮血噴湧在地上,一條慘白的劍光亮起。
這名男子身側的一名刺客反應過來,不顧已經必然死去的結辮男子,一劍直接往前橫掃。
然而嗤的一聲輕響,就像有一片雜亂的野草在他的眼前生成,形成一片草原。
這名男子駭然的往後退卻。
在他面前這名突進的瘦小少年的劍勢竟然綿密繁雜到了極點,他感到根本無法阻止對方的劍勢的蔓延,哪怕對方手中只是一柄兩尺的殘劍。
也就在此時,他突然覺得手腕很冷。
這時,他才發現,方才那嗤的一聲輕響是從他的手腕上響起。
然後他的眼睛恐懼的瞪大到了極點,他看到自己持劍的手掌和手腕脫離開來,灑出一蓬浪花般的鮮血。
丁寧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
他的身體就像硬擠一樣,越過這名斷腕男子的身側,他手中的墨綠色殘劍的劍影像無數雜亂的茅草往前蔓延,席捲過前方兩名刺客的腹部。
噗噗……兩團血浪噴湧在蕭瑟的秋風裡。
“這是什麼劍法?”
“這麼繁雜的劍法……這少年用的真是不錯。”
就在這些已經陷入驚恐的刺客後方的一條街巷裡,一個屋簷下的臺階上,坐著一名盤著道髻的蒙面黑衣男子,看著空氣裡不斷蓬散開來的血花和墨綠色的劍影,他微微蹙眉,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