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被子,揉了揉發酸的後背,齊宣王穿好靴子走出了昭月殿。翠兒正站在昭月殿外,看到齊宣王出來,臉色剎那變白,顫聲道:“不知大王醒來,沒有伺候大王起居,奴婢罪該萬死。”
聽說大王昨夜在昭月殿與娘娘發了一夜的壞脾氣,可千萬不要遷怒於她,否則就算她有九個腦袋,也不夠齊宣王砍的。想起齊宣王平素雷厲暴虐的手段,翠兒只覺得冷汗涔涔。
“好了,沒你的事,站起來吧。”出乎翠兒的意料,齊宣王的心情相當的好,甚至微笑著問她,“王后一大早去哪兒了?”
翠兒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王后娘娘在前面花苑裡舞劍。”
“哦。”齊宣王輕應一聲,然後不再理會翠兒,快步走向前方的花苑。
等到齊宣王走出翠兒的視線外,翠兒長長舒了一口氣,額頭佈滿了冰冷的汗水,幸好遇到大王心情好的時候。
初春來臨,花苑裡的花透著化骨頭,豎立在枝頭迎風颯爽,一股淡淡地幽香充盈著這個花苑。
花苑中央,一個白衣女子手抓著一把尋常的長劍,銀光四射,衣袂飄飛,宛如凌波仙子,風塵出眾灑然。
齊宣王並沒有出聲,悄悄站在了身後,不苟言笑的俊臉上多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還別說,要是不去看鐘無豔那張平凡的臉,就這身姿,這劍舞,還有身上那股無以言表的氣質,深深地吸引住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觸動,這一瞬間,他竟忘記了飛煙。
原本他看到這樣的舞姿,還有鍾無豔身上散發出的出塵灑然的氣質,他便會不期然地想起飛煙,彷彿飛煙站在他身前,正翩翩起舞,可是現在沒有!
齊宣王迴歸神來,不由暗暗一驚,難道他真的喜歡上這個沒有半點姿色的王后了嗎?
不會吧,他搖了搖頭,可是發現這反駁的聲音多麼渺小無力,他甚至願意一直這樣——靜靜地站在鍾無豔旁邊,看她劍舞。
直到天荒地老!
很奇妙的感覺,彷彿自己的心緒全部被鍾無豔牽走了。他的心中不再裝有國家大事,這一刻完完全全地裝滿了鍾無豔的整個身影。
飄動的身影倏然收劍,彷彿一隻收斂舞步的天鵝,傲然站在了溪水邊,風姿綽約。鍾無豔淡淡地望向齊宣王的藏身之處,眸光清盈似水。
“大王,現在時間尚早,為什麼不多休息一會呢?”鍾無豔反扣著寶劍,一個縱躍,飄然落到了齊宣王的身前。
齊宣王的思緒被打斷,他連忙收攝心情,為免鍾無豔發現他的心思,臉上不由閃過了一絲尷尬的笑:“呵呵,也不早了,本王正有事要和你商量。”
“你是說出使燕國的事?”鍾無豔揚眉,淡淡一笑。
“是呀,事關重大,我們還需要好好商量一下。還有——”齊宣王指了指鍾無豔的打扮,有些不放心地說道,“你這份裝扮也需要打扮一下,你不是最擅易容術嗎,可化作一個尋常男子,這樣會方便些,不惹人注目。”
“還有你走後,昭月殿那你有沒有想好怎麼辦了?”齊宣王問。鄒忌在王宮裡耳目眾多,要是鍾無豔突然消失好幾天,這訊息一定會傳到鄒忌的耳朵裡。
“這事你放心,我已經擺脫翠兒了,讓她假扮我坐鎮昭月殿,以我的易容術,相信沒有人能看破的。”鍾離春回答道。
“哦,”齊宣王沉吟,倏然抬頭,眸中透著一絲擔憂:“翠兒那人可靠嗎?”
這麼大的事情,鍾無豔卻將她交給一個毫不相干的侍女,會不會有些魯莽了,要不要另外派一個可靠的人來代替翠兒?齊宣王尋思。
“這個不必,倘若連身邊最親近的宮女都會看走眼,那我還有什麼本事帶領齊國大軍呢?”鍾離春正色道。
齊宣王點了點頭,也不再反駁。若換做以前,他絕不會行這樣打的風險,可是和鍾無豔在一起i,他卻選擇了相信。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對她的相信是來自她是鬼谷門人,還是那種微妙的愛情?
一想到愛情,齊宣王的眸光變得輕柔複雜起來,他快速地在鍾無豔身上掃了掃,然後移向別處。
好羞澀的目光!鍾離春一愣,只覺得齊宣王的目光有些怪怪的,讓她渾身不自在,便微嗔道:“你畏畏縮縮地看著我做什麼?”
畏畏縮縮?齊宣王作惱,偏偏又無從辯駁,剛才確實像做賊一樣打量著她。天,堂堂齊國之君,什麼時候不敢鼓足勇氣正眼看一個人了?
“昨晚的酒勁還沒